燭鈺從未向任何人解釋過任何事。以他的身份,似乎也從未有過這種需要。

可眼前的妖怪與旁人都不同。

“殿下知道?”

她坐直了一些,微微仰著頭看著他,目光中帶了點忐忑,除此之外還有些期待,長長的睫毛幅度細微地震顫著,顯得既脆弱又可憐。

燭鈺有種直覺,對於這樣膽小的妖怪,如果他不把話說得直白些,她可能會胡思亂想到不知哪裡去。

“嗯。”

仙域這樣的地方,對妖物實在稱不上友善,這裡盤根錯節都是千年起步的仙族的世家大族,規矩森嚴繁多,以血脈為尊,若是沒有根基,也沒人維護的小妖怪,恐怕會過得十分艱難。

她想成仙,從人間走到此處,應該聽過許多尖刻之言。

可事實上,她還是個年紀很小的妖怪。

亡魂轉世,魂相也很小的樣子,懵懵懂懂,對世間險惡沒什麼認知。

人間的一二十載不過仙界彈指一揮間,對比起他,她的確很小了。

想到這樣的妖怪,不知不覺間變成他人棋子,燭鈺就有種無法言說的慍怒。

不該如此。

“我都知道,所以,你不必解釋那日之事。”

昨日燭鈺回到仙域時,小妖怪已經被青雲門的上仙帶到了天罰臺關押起來,他深夜不便露面,便命人將妖怪帶了回來。

不久後,兩名上仙帶著江家家主來到了金光殿。

死了一個兒子,換來族中一十三人入仙門,這筆賬對江家來說划算得很。他一口咬定唐玉箋是妖,本身就不可信,不該被領入仙門,可憐他犬子還不足百歲,死得不明不白,要求重罰唐玉箋。

下面六隻眼睛看著,燭鈺說,“未及時奏報同期異狀,此為失察。就罰她前往思過崖禁閉三日,以思己過。”

兩個上仙先出聲,“殿下,這樣的懲罰恐怕難以服眾,未免太輕了!”

而江家家主則口口聲聲將他兒子死時身上殘餘的那一點魔氣,反咬一口,說是妖怪帶來的。

須臾之間,偌大的殿堂瀰漫出一道道冷氣。

“她罪在何處?”

太子面無表情,威壓已兜頭而去。

“江劍未塑金身,為何會出現在鬥法臺大殿之上?”

他看向下面戰戰兢兢的兩位上仙,冷聲問,“是誰將他放進來的?”

其中一位強裝鎮靜,“當日所有人都看到了,是那弟子自己跳上去的。”

“呵。”

燭鈺不緊不慢地看向那位上仙,“不該出現在鬥法臺的人,卻主動跳到臺上,這是不是該先治你們的失察之責。”

一句話,震懾得眾人啞口無言。

誰也都沒想到,殿下會為一個妖物說話。

三人面面相覷。

“我不是在詢問你們。”

燭鈺只是知會他們一聲。

一時間,驚濤駭浪歸於無聲。

燭鈺算是當眾在他們面前護了短,他們也應該明白,那小妖怪如今已在他的庇護之下。

江家的一十三人不可能收下。

仙域之中的酒囊飯袋太多了,是時候肅清一番。

為了平息此事,他“贈”了江家一片燭龍金鱗。江家主感恩戴德地收下,自然知道要管住嘴,出了門就絕不能再提。

不然,這枚金鱗是福,也是禍。

對於血脈微弱的沒落仙門來說,想要在眾世家的眼皮底下守住這枚無價之寶,極為困難,除非牢牢閉上嘴,不透出任何訊息。

只是這些事,就不用跟她說了。

說太多,恐怕她更不敢接受。

唐玉箋覺得太子殿下看起來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