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頭本就很暗的天色,此刻已是徹底暗下來了。

她很快想起了一些心中的小疑惑。

鹿臨溪:“在外頭的時候,你不讓我喝河水,是有什麼原因嗎?”

謝無舟:“髒的,要先淨化,用靈力。”

鹿臨溪:“我看那水挺清澈的啊。”

那河水怎麼看都比他抓的那隻怪東西乾淨太多了。

他連那種怪東西都敢往肚子裡吃,怎麼還嫌那河水不夠乾淨呢?

謝無舟若有所思地垂下了眼睫,似是在努力組織語句。

鹿臨溪仰著脖子望著他,耐心等了好一會兒,終於等到他再次開了口。

他說話依舊結結巴巴,偶爾缺詞少字,時常詞序顛倒。

但就如鹿臨溪所說,他挺聰明的,用詞很準確,聽上去累是累了點,但是理解起來一點都不吃力。

他說,屍山之所以叫屍山,是因為這裡發生過一場可怕的災難。

那場災難過後,這裡所有的生靈都死了。

一時之間,山中屍橫遍野,每一寸大地都被血色染黑了。

怨氣幾乎是在一夕之間遮蔽了整片天空,遮住了日月之光,也擋住了亡魂通往輪迴的道路。

那些無處可去的魂靈,逐漸被這裡的怨氣侵蝕,化作了沒有一絲自我意識的怨靈。

它們飄蕩於天地之間,吸收怨氣,也散發怨氣,入夜後甚至會無差別攻擊一切的活物。

而那些屍體,也漸漸開始腐爛。

一時之間,那漫天腐臭和無邊怨氣一同籠罩了整座孤島。

這裡的怨氣實在太重了,天界乾脆降下了一場天火。

天火焚灼此地許久,直到燒燬了除怨靈外的一切,這才漸漸熄滅。

也不知是不是受到了怨氣的影響,這片土地發生很詭異的變化。

被灰燼鋪滿的大地上,生出了奇形怪狀的植物,有的長成花草,有的長成樹木。

它們藉著怨氣瘋狂生長,逐漸形成了一片又一片的黑色樹林,也孕育了新的生命。

這些草木遍佈於屍山之中,每每沐浴月光,就會發生異變。

不過平日裡的屍山是看不見月亮的。

只有月圓之夜,怨氣才會短暫散開一處缺口。

血色的月光,會灑向整座屍山。

它們的枝幹會化作森森白骨,葉片會化作淋漓血肉。

風吹骨響之時,血肉會滴落鮮血澆灌大地,“滋養”整片屍林。

而山中河流看似清澈,實則也只是一種表象。

曾被天火焚灼過的屍山,哪裡還會有什麼河流。

所謂河流,不過是山中屍林滴落的那些血水滲入了地底,它們蒸發,而後落雨,年復一年,匯聚成了一條河流。

等到每天夜裡,怨靈于山間出沒之時,那條河流便會呈現出它原本的模樣。

“原本的模樣……是一種什麼模樣?”

“血色。”

“……”鹿臨溪下意識吞嚥了一下。

外頭有風在吹,吹過那些奇形怪狀的樹,發出鬼叫一樣的聲響。

她不自覺往謝無舟身旁靠了靠,翅膀貼在他腿上了才稍微安心一些。

鹿臨溪:“那些怨靈一到晚上就會出現是嗎……”

謝無舟:“嗯。”

鹿臨溪:“這裡安全嗎?”

謝無舟:“有結界,進不來。”

鹿臨溪:“你……你打不過它們嗎?”

謝無舟:“太多了。”

要不怎麼說這傢伙用詞準呢?

要知道“太多了”這三個字,聽起來可比“打不過”絕望太多了。

這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