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無舟沿途留下了一些靈力作為記號,一桌子好菜剛上齊沒多會兒,浮雲與沈遺墨便已循著記號找了過來。

二人此刻皆已褪下天界衣著,換上了曾經行走人間的裝束。

他們於桌邊坐下的那一瞬,鹿臨溪險些以為時光倒流回了從前——如果她還是隻鵝的話,那就真的一模一樣了。

浮雲一臉欣喜地望著滿桌子的好菜,第一句話便是一聲感慨:“人間真是挺好的。”

鹿臨溪:“是吧,天界可沒這麼多好東西吃。”

浮雲笑了笑,拿起筷子夾上了菜。

這一頓飯,誰都沒有提什麼天帝天魔,彷彿大家並不是為了某一件事重返人間,只是像從前那樣恰好來到這裡,又恰好聚到了一起。

沈遺墨臉色看上去慘白了一些,顯然是傷得不輕,但好在神力在身,無論傷勢還是體內天魔,都還能夠壓制得住。

這老實孩子在挨自家老爹胖揍的前兩下是半點都沒抵禦的,如今傷成這樣,也不知要修養多久。

鹿臨溪不好意思問他,怕又提到他的傷心事,於是只好在住進客房以後,對著謝無舟小聲嘟囔了一句:“沈遺墨被他老爹傷成這樣,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好起來。”

謝無舟:“雖是內傷,卻未傷及根本,於他而言修養兩月足以。”

只用休養兩個月的話,聽起來倒也還好。

想想也是,天帝再怎麼生氣,也不至於對自己的兒子下太狠的手,畢竟哪怕真的沒有多少父子之情,他也還指著沈遺墨日後能為天界對抗天魔呢。

不過他這樣說、這樣做,怕不是把沈遺墨曾經堅信的一切都給震碎了。

可憐的男主,人間一行沒被反派整eo,倒是迴天上後被自己親爹整eo了,剛才吃飯時都沉默得很。

“你是什麼時候到紫微垣的啊?”鹿臨溪隨口問著,眼底滿滿都是不爽,“天帝那個老東西說話真的太氣人了,也不知道你聽到沒……”

“我一直在你附近。”謝無舟輕聲說著。

鹿臨溪愣了一下,小聲問道:“那他說的話你應該都聽見了?”

謝無舟:“嗯。”

鹿臨溪:“……”

果然全都被他聽見了,也不知天帝那些厚顏無恥的流氓邏輯,有沒有讓他想起一些很不好的記憶。

旁人不知,她卻是知道的,謝無舟這個傢伙看似刀槍不入、水火不侵,其實心裡最是敏感了。

既然分明什麼都聽見了,卻還是顧及沈遺墨的情緒,沒有對天帝痛下殺手,他的心裡會不會有一瞬的不好受呢?

“你別往心裡去,那個道貌岸然的老東西虛偽得很,他就是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來!讓這種人高高在上的,真是整個天界的悲哀,要我說啊,這種嘴臭心臟的傢伙就該泡屎裡遺臭萬年!”鹿臨溪咬牙切齒地憤憤說著,忽然一個沒忍住,伸手錘了兩下桌子,“過分,真是太過分了!”

謝無舟無所謂地笑了笑,只是看著鹿臨溪淡淡說了一句:“你倒是挺會罵人。”

他的語氣並沒有哪裡奇怪,鹿臨溪卻不知為何小小心虛了一下。

如果沒有記錯的話,無論夢裡還是夢外,她與謝無舟每一次的初遇都沒有缺少過那從橙黃鵝嘴裡蹦出來的優美國粹。

可她對天發誓,自己是一個十分講文明的人,如果不是忍不住,一般情況是不會隨便罵人的。

還是趕緊轉移一個話題吧。

鹿臨溪眼珠滴流一轉,把話題又一次繞了回去,“你既然早就在了,為什麼只在邊上看著,要等沈遺墨傷那麼重了才出手啊?”

謝無舟指尖撥弄著那盆邪草,淡淡說道:“他心不死,我又有什麼理由出手?”

“話是這麼說,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