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寬闊的大道上,遠遠行來一支滷薄(注:皇帝出行時的儀仗隊)。隊伍的最前方,兩幅龍纛被高高的舉起,隨風飄揚,儀仗隊裡除了引道的,奏樂的,護衛的,在插著鑾旗的寬大而華麗的六駕馬車旁邊,還有一位面如冠玉的青年男子,高高的騎在馬上。邊騎馬,邊時不時和玉輦裡的人對話。

走著走著,儀仗隊突然停了下來。前面有人來報,路上正中央癱倒著一個百姓女子,正好攔住了車駕的去路,請示玉輦中的人,該如何處置?

玉輦裡的人對著玉面男子擺了擺手,示意他去前面看看。玉面男子便催馬走到了儀仗隊的最前方,一躍從馬背上跳下來,彎下腰從地上半扶起癱暈在地上的女子,這一看不要緊,不禁呆住了——居然是一位絕色美人。玉面男子探探她的鼻息——還有氣。遂回過頭去和玉輦裡的人稟告,玉輦裡的人沉思了片刻,對玉面男子說道,“容兒,你把她帶到你母后的馬車上吧。前面就是行宮,讓醫官給她診治一下,待她甦醒,再讓她走。”

被喚作容兒的男子領了命,囑人把女子帶到了後面的一輛馬車上歇息,一切安排妥當,騎著馬又回到玉輦旁邊,和裡面的人回稟了一聲,儀仗隊便繼續奏著禮樂前進了。

阿狸昏昏沉沉中,做了一個夢,她夢見自己追著瑞的背影,卻無論怎麼追都追不上。她想在後面喊他,嗓子卻叫不出聲音,在無比的焦急中,她使勁把自己從夢裡拽了出來——醒了。

阿狸覺得自己渾身劇痛,四肢百骸內彷彿有一萬隻螞蟻在啃咬自己的身體,她勉強支撐開自己的眼皮,映入眼簾的是一副墜著彩色流蘇的絲綢帷幔,帷幔下面有一個醫官正在給她施針灸之術。見她醒了,趕緊拔了針,向旁邊的一個美婦人拱手稟告道:“娘娘,她醒了!微臣這就去開個方子再抓幾服藥。”

美婦人點點頭,醫官便告退。美婦人來到阿狸的床前,看她已經能自己半坐起來,遂說道,“你總算醒了!我還以為你醒不了了呢。”

阿狸仍然覺得渾身疼痛,皺著眉頭問道:“敢問這裡是哪一國?此處又是哪裡?”

美婦人有點詫異,揚著眉說道:“你暈倒在這裡大路中間,竟然不知道這裡是哪裡嗎?這裡哪一國也不是——是清陽山啊!今天是正月初五,此處是辰國的行宮。姑娘你究竟從哪裡來?看你這穿著,有些像是沛國人。”

阿狸笑了笑,警惕的回答道:“我不是沛國人,我也忘記我自己從哪裡來了。”

美婦人似乎瞧出她不想多說,再看看她這衣裳髮髻,說是沛國的裝扮也確實似是而非,想到人人都有自己的苦衷,倒也不再多問,只說:“你可知你懷著身孕?實在不該到處亂跑。”

阿狸對自己已然有孕的事情並不意外,只因之前在霄雲殿的時候已經窺破了天機。只是這應該才懷上沒有幾天,納悶這美婦人如何得知?便裝作不知說:“我倒是不知道。可是剛才那位醫官為我診了脈?他在我腹中可還好?”

“放心!你腹中胎兒無礙!你已經有孕兩月有餘了。”

阿狸暗想,原來自己這一跳,雖然只覺得是須臾之間,卻在這場時空的旅行裡耗費了兩個多月。

可能是看著眼前的妙齡女子想起了自己年輕時懷孕生產的不易,也可能只是出於對弱者的一種同情,美婦人讓阿狸不要坐著,先躺下休息。等阿狸躺下了,她對她說,“女子懷孕最是辛苦。三個月內胎氣還未穩。你實在是不該這個時候到處走動。你先在這裡好好歇息幾日。告訴我你的夫君是哪一國人,又在何處?等過幾日,我派人送你回去。”

阿狸聽到“夫君”二字,想起瑞,一時悲從中來,眼中隱隱泛起淚光,只說,“我真的都忘記了。”

美婦人沉默了半晌,最後只淡淡的道,“你好好歇息吧。你如果渴了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