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行宮的第二日,整個白天,阿狸都一而再再而三得被所有她遇到的歷王的親隨侍衛們,點明瞭自己的身份就是沛國王后南宮酈,這件事情已經不用再有任何質疑了。她只是不太喜歡南宮酈這個名字,對歷王感到既陌生敬畏,又熟悉親密——這感覺自己也說不清,只是感嘆,原來這兩種截然不同的情緒也可以擰到一塊兒……

太醫來複診,歷王親自給阿狸換了手指的藥,又重新包裹好傷處。宮婢伺候著兩人用膳,歷王知道她手不方便,也不使喚婢女,又親自把飯一口一口餵給她吃下去。阿狸之前一直在伺候照顧商隊眾人,後來又照料熠王,此刻突然反過來被人照顧,對方又是一個男子,十分害羞,但還是紅著臉吃完了一大碗飯菜。

夜間,洗漱更衣完畢,歷王和阿狸面對面躺在榻上,阿狸還是不太習慣有個人睡在身側,但明白早就是夫妻了,理當如此,也沒有理由反對,只得稍稍往後挪了挪身體,和歷王保持了一點距離。

歷王倒也不惱,面對這樣單純的阿狸,甚至一點兒也不想再擺任何帝王的架子,只想著自己要問的事情,開口道:“阿酈……”,剩下的話還沒未及出口,卻見阿狸皺皺眉,先插嘴道:“你還是叫我阿狸吧。阿酈這個名字我不喜歡,也不習慣。”

歷王笑了笑,改了稱呼,繼續道:“好!以後都叫你阿狸。”

阿狸又問:“那我應該叫你什麼呢?”

歷王想了想,說:“我叫軒轅歷,你以後就叫我……叫我阿歷吧。”,還很小的時候,母后也是這麼喚他的……

“阿歷……阿歷……”,阿狸在嘴裡將他的名字反覆唸了兩次,好奇的問:“你的名字居然和我的一樣嗎?”

歷王說:“並非同一個字。”,說著端起她未傷的一隻手,在她手心寫下了一個“歷”字。聽阿狸碎碎念道:“原來是厲害的歷……”,阿狸說完,促狹的一笑,緊緊把拳頭握起,耀武揚威得對歷王說:“阿歷!你已經被我攥在手心裡啦!”

歷王此前從沒見過南宮酈與他嬉鬧,此刻不禁覺得心情又放鬆又舒暢,用自己的大手蓋住她的小拳頭,終於忍不住將她拉進懷裡,摟著她繼續問:“你是怎麼來的清陽山?又為何戴著面具?”

阿狸突然被兩隻胳膊緊緊圈住,只感覺自己的臉貼著他的胸膛,一陣臉紅心跳,毫無戒心的說:“是義兄將我送來琅仙島的,他又說我的臉容易招惹是非,讓我只要出門就務必帶好面具。”

“哦?”,阿狸看不見歷王此刻的表情,只聽見他的聲音從上方和胸腔裡震出來,“你這個義兄是什麼人?”

“他……”,阿狸猶豫了一下,但想著對自己的夫君總不該有太多隱瞞,頓了一下繼續說:“他叫秦禹,此刻在紀國,是百曉門的門主。”

百曉門倒是這幾年江湖上有名兒的組織,訊息靈通,號稱無所不知無所不曉。歷王已經有耳聞,只是這個門主是誰,卻今天頭一次知道了。

歷王繼續問:“你又是怎麼認了他做義兄的?”

阿狸回答:“我和阿松哥在祁國時,祁王讓我跟著義兄的商隊走,我們就一路跟著他到了紀國,義兄是紀國越太后和熠王的客卿,一路照拂我和阿松哥,又教會我們很多東西,所以我們三人就結拜成了義兄妹。”

歷王聽著阿狸說得沒頭沒尾,雜亂異常,但左一個阿松哥,右一個阿松哥的,聽得他十分不舒服,但還是緩和著語氣,繼續問:“這個阿松哥又是誰?”

阿狸老實回答:“是將我從海邊救起來的貴叔貴嬸的兒子。

“所以你被洪水捲到了海里?然後被貴叔貴嬸和他們的兒子救了?”

阿狸在他懷中點點頭。

“他們在哪裡的海邊救了你?你們在一起生活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