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穆告訴阿狸,阿木汗要回到辛國去了,阿狸覺得這個訊息並不意外,卻有些突然。

在她曾經的預知裡,阿木汗最終的確是要回到辛國去的,可是不應該是在此時此刻。所有的預知都已經混亂不清,真偽難辨了。

阿狸沒有想到,阿木汗臨走之前,會懇請歷王讓他能來看望她,興許是顧著曾經阿狸一路照料了瑞和阿木汗的情誼,歷王居然也點頭了。

阿木汗還是和幼時一樣,顯得那樣寡言和靦腆,但他長大了,所有的寡言都更像是內斂和成熟。阿木汗和瑞不同,瑞堅決的牴觸著阿狸就是南宮酈的任何可能性。但阿木汗卻在心裡暗暗想,要是阿狸和南宮酈是同一個人就好了。離開之前,他迫切的想要知道這個真相。

綴雲殿仍舊是那個綴雲殿,古樹也仍舊是那棵古樹。走進閣中,那雲紋窗欞,那紫檀美人榻上紅錦面的方枕,以及那斜靠在方枕上正用複雜眼神看著他的人……一切是那麼熟悉,什麼都像是沒有變——可難道竟然她卻不是那個人嗎?

阿狸再次見到成人後的阿木汗,既欣慰又歡喜,可想到他不久就要離開這裡,也許永遠都不會再見,又平添了許多傷感。她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趕緊從美人榻上起身,出去給阿木汗沏茶。

阿木汗坐在美人榻的一側,軟榻上的紫檀棋盤邊擺著一本棋譜,棋盤上黑白棋子零星分散在棋盤上,顯然他未進來之前,她正在打譜。阿木汗看著棋譜和棋盤微微怔忪——他想起曾經酈阿姐也是這樣坐在這個木畫紫檀的棋盤前,一手舉著棋譜,一手落子打譜……

阿狸沏了茶回來,親自斟好一杯茶,遞到阿木汗手裡,阿木汗一瞥眼便看見她微微裸露的手腕處有一道橫著的疤痕。見到這個疤痕的阿木汗,腦中又浮現起曾經酈阿姐為他和瑞割腕放血療毒的情景,他心中激盪,竟然把茶也灑出來了一些,他熱切地抬起眼睛問:“你……你就是酈阿姐吧?”

阿狸的身子一震,眼神很快閃爍了一下,隨即恢復平靜,對阿木汗說:“我就是阿狸。不是南宮酈,她和我長得有那麼像嗎?為何人人都要說我是她……”

阿木汗不相信,可惜他並沒有什麼其它的方式驗證了。

阿狸坐好在榻的另一側,假裝自己只是阿狸般問阿木汗:“我記得上次見你還是在清陽山天機閣上,你今日為何來找我?可是有什麼事?”

阿木汗低聲說:“我要回去辛國了,想著來和……酈阿姐告別。”

阿狸嘴角咧出一個笑,眼裡卻全無笑意,繼續偽裝道:“我真的不是南宮酈……。”,為了轉移話題,又趕緊問:“你為什麼突然要去辛國了?”

阿木汗低著頭回答:“合不勒汗死後這數年間,日族日漸衰落,他的子嗣也已經被人殺害了,辛國這幾年要變天,歷王說讓我回去爭奪汗位,他會在背後支援我……”

阿木汗說完這話,等了一下,卻沒有聽到阿狸接話說一個字,他不免抬起頭,看到阿狸驚訝的睜大了眼睛,淚水滾滾而落,她的嘴唇不停翕動,手也在發抖,好像受到了什麼天大的打擊。阿木汗吃了一驚,以為阿狸是不是哪裡不舒服?阿狸卻突然扶著他的雙臂問:“你……你剛才說什麼?你說誰死了?”

阿木汗帶著滿臉狐疑說:“辛國的合不勒汗王,大概兩年多以前,他死了……你……你怎麼了?”

阿木汗看到阿狸緊緊捂著自己的胸口,臉色突然煞白,大口的喘氣。他趕緊就要喚人,剛說了一個來人的“來”字,阿狸拉著他的雙臂猛搖著頭,淚眼滂沱,她說:“你先告訴我,他是怎麼死的?”

看到阿狸如此急切又哀傷的眼神,阿木汗只好先回答她的問題:“具體的我也不十分清楚。只是聽說幾個大諾顏與他早有不和,他不知道為什麼對他們提出的所有襲擊他族部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