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只有她們兩人,或許可以談談。

要怎麼開口好呢……

冷衣思索一番,道:“暖冬姐姐,你好像從一開始就對我另眼相待,為什麼呢?”

暖冬如她所料不鹹不淡地道:“我剛剛不是說過麼,我有教導你成為花魁的責任。”

冷衣搖搖頭,“不一樣的,你對我很不一樣。我與你見面才幾天,你就很關心我,來到地牢給我送藥。你曾說你與晴春共同生活十六年,與晴春關係最好,但你竟然不去關心晴春卻來關心我,言語之間沒有半分為晴春出頭的意思,反而為我做了蠢事而生氣……請原諒我可能薄情了一些,我對你對我的好很不理解,只認為不應該……這到底是為什麼呢?我身上有哪一點吸引了你的注意?”

說了一大段話後冷衣吐出一口濁氣,不等暖冬回覆她彎起嘴角道:

“謝謝。”

“嗯?”

“謝謝你,暖冬姐姐,”冷衣含笑再說一遍,“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你對我好是真的……就像我也不知道雲媚姐姐和鈴草為什麼對我這樣好,但她們的好沒摻半分虛情假意。所以,我都很感謝你們。”

“但是,”冷衣嘴角的弧度變得有些無奈,“在這裡不只有對我好的人,這個暖冬姐姐應該比我清楚,這裡是個什麼地方,而在這裡的我們到底要做什麼……”

“呵呵,還是第一次來到這裡跟人說這麼多話,可能是眼睛瞎了,世界變得漆黑一片,就能深度思考自己的內心吧。謝謝你,暖冬姐姐,聽我說了這麼多。”

暖冬有些驚訝於冷衣說得這番話,她定定地看著冷衣緊閉的眸,彷彿要穿透傷痕看見那雙剔透的瞳孔。許是遭逢大難的緣故,冷衣身上透著一股哀傷的靜美氣息,宛如輕飄飄的鴻羽無力墜落地面,又像蒼白的雪沉甸甸地覆蓋山脊。

雪……思及此,快到初雪時節了。

忽然想起她被賜名暖冬的那個雪夜,風香樓的媽媽還不是胡媽媽,前任媽媽是一個為人很爽朗,很愛笑的女人。那晚,其他的小孩都熟睡了,只有她和晴春貪玩睡不著,於是前任媽媽邀請她和晴春一起圍爐煮雪,晴春對於外出捧雪這件事樂此不疲。

二丫就叫暖冬吧,媽媽忽然笑著說。她問為什麼,媽媽說希望她的每一個冬天都能過得溫暖如春,這是很美好的祝願。

晴春大笑著把暖冬抱了個滿懷,說二丫和我在一起就會溫暖,因為我是晴春啊!

當時,細膩的火光尚且懷有希冀——也只是當時。

往事如飛螢明滅,暖冬神思回籠,眸光重新聚焦在冷衣身上,她感到有某種不可抗爭的命運正在降臨,她無法掙脫,凝碧也不能。

“我知道你是一個聰明的孩子,只是——”緩緩地,暖冬說出不知道是對誰的箴言,“慧極必傷,情深不壽。”

“你好好養傷吧,兩天後的考試我會盡力幫你免試。”

“不,暖冬姐姐,這場考試我是必須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