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嗡——”

角落處發出的手機震動聲,緩和了下空氣中劍拔弩張的緊張感,店主人高昂頭顱,輕輕“哼”了一聲,才走到角落處開始小聲與電話那頭的人溝通起來。

陶斯言臉上的笑容似有若無,好像並不在意差點被威脅的事情。

她轉身,一眼就被靠近牆角的巨型玻璃箱給吸引了。

“老闆,我們能看看嗎?”

“隨便。”店主人正與人聊得熱火朝天,隨意擺擺手,也興許是他看出陶斯言等人並非誠心來購買東西,表現出一副不願再搭理人的模樣。

這家店鋪裝修是比較復古的,就連貨架都是實木打造,除去一些比較富有特色的紀念品之外,就是這玻璃箱裡裝著的觀賞魚比較惹眼,當然,還有那帶著血絲,並不仔細精心打理的魚尾。

暗色燈光下,一旁小巧的氧氣機轟鳴作響,林此霄手心沁了些汗,就連喉頭都跟著有些發緊,不知為何,他忽然開始緊張。

那種獨特的噪音,伴隨著步伐的靠近正在不斷被放大,“噗嗤——”夾雜在水中的氣泡慢慢擴散,最後形成一張矩形的網子,未曾及時清理的透明玻璃上生出不少海藻,襯得周遭全是綠油油一大片。

偶有五彩燈光掃過,眼前的事物也開始發生變化,那拖著長尾巴的金魚驟然停頓在陶斯言的面前,它保持一動不動,只能看到瞳孔附上一層白霜,靜靜注視著外頭的幾人,有些面無表情地在原地待了會兒,才晃盪著轉身離開。

從剛才到現在,林此霄都沒怎麼開口,他木著張臉站在了兩人身後,話語少得可憐,說實話,那些被放置在玻璃箱中的魚類,很難讓人產生一種舒適感。

即便是有,那也是一種扭曲的,怪誕的美意。這種生活在汪洋之中的生物,唯有看到無邊無際的海域才能產生一些歡愉吧,困在這無法週轉的狹小玻璃箱子,渾身就好似被泡發了一般,林此霄只覺得渾身都難受極了,左手有些發麻,就好像是在平原醉氧了。

“我們走吧。”

快些離開這讓人產生不適的地方。

林此霄的聲音中帶了些顫抖,他率先離開,陶斯言回身瞥一眼,沒有阻止,最後還是依姆急衝衝地跟了出去。

“哎唷,林哥,咱們倆人就這麼走了,那就留下小陶一個人啊?”

她頻頻回頭,表情實在是有些放心不下,這不僅僅是關係著那筆導遊費用,最主要是那個叫做“滿堂坊”的地方確實怪里怪氣的。

“聽說那地方實在有些邪門,一般人都不會去那……”

走了大概一百米的距離後,林此霄才感覺胸腔好受許多,此時聽到依姆的話,就頓了下腳步,然後回頭望向之前待過的店鋪。

這家店早前在開業時,還特意邀請當地大宗族的長輩們前去剪綵,聽說背後的負責人是個來自大城市裡的上市公司老闆,偶然一次旅遊覺得海澄當地的風景好,才會願意出資在這開家店鋪。

總共三層樓高,幾百平米的大小,樓下的店面用來做生意,上頭則是專門供老闆和他的家屬們放鬆度假時居住……

能有人願意在這投資做生意,對鄉民來說自然是件好事。

可原先做著生意的老闆卻是十分不樂意,自己一家做了許久的生意,哪能因為被人看中了店面就要搬離。

為了抗拒這事,他特意收拾著棉被直接在店面打起了地鋪,甚至還拿了一桶糞水候在門口,要是誰敢來勸說,直接將大勺一揮,至於這結果嘛,當然是只能由當地的工作人員去處理。

具體是怎麼解決的,大家並不是太清楚,林此霄也是偶然聽得一個去文衡殿拜拜的老阿姆說起,那家店老闆在離開時揹著大包小包的行李,眼淚汪汪,好似受了很大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