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鎮政府報到的那天,趙滄瀾邊吃早飯,邊聽著母親嘮叨。

老母親喋喋不休,說現在工作不好找,鎮上扒手混混有點多,要注意隨身財物。

趙滄瀾忙不迭地應承。

吃罷早飯,他挎上綠色軍包,檢查了一下報到通知和證明檔案,走到院子,推出一輛腳踏車。

這是二十八寸的老式永久腳踏車,車架嵬峨壯實,鏗鏘有力。

只是年代久遠,剎車鏈條啥的有些鏽住了。

前幾天買了些零件,費了老大勁才修好。

趙滄瀾把推到村道上,拍了拍鞍座,小時候騎著它上學,現在又騎著它上班,其實自己從來沒變過。

他推著車走了幾步,左腳踩在左踏板上,右腳在地面往後蹬,然後右腿優雅地一跨,穩穩坐在鞍座上。

這姿態,瀟灑之極,他站起來蹬了幾下,朝江洲鎮鎮政府飛馳而去。

石橋村到江洲鎮政府的那條路,坑坑窪窪,像青春期滿臉青春痘的少年的臉。

這種臉面工程,滿臉痘的少年還懂得求醫問藥,洗面奶用不停。

這條爛路,鎮領導是怎麼忍得住不修一下的?

現在全國上下都提倡想致富先修路,怪不得江洲鎮全縣最窮,原來是鎮領導不作為。

一想到要與這幫領導共事,就有些頭大。

趙滄瀾扶著車把手,搖擺著車頭,躲避著路上的坑。

腳踏車上下顛簸,震得他屁股疼。

一輛拉著豬崽的手扶拖拉機從他身邊經過,黑煙滾滾,塵土飛揚,道路不平,顛得豬崽嗷嗷亂嚎,叫苦連天。

趙滄瀾被塵土迷了眼睛,一張嘴,嘴裡都是沙。

想著裡鎮政府不遠了,一鼓作氣,把腳踏車蹬得飛起。

到達鎮上的時候,他已經灰頭土臉,汗水從他臉上流下,混著臉上的塵土,就像一個泥人。

這時,意外發生了,只聽咔一聲,車鏈子掉了。

唉,出師不利。

趙滄瀾翻身下車,把車推到路邊雜貨店前,蹲下來修理。

臉上的汗水沿著臉龐滴到地上,他時不時用衣袖擦拭。

早上出來穿的白色襯衫,這時已經發黃了。

雜貨店的老闆娘,五十多歲,風韻猶存,盯著趙滄瀾看了許久,臉色很奇怪地道:“帥哥,熱壞了吧?買瓶水喝喝。”

趙滄瀾把車鏈子修好,口乾舌燥,正有買水喝的意思,他的手伸進綠色軍包,沒想到手一伸進去,手指就從包底露了出來。

他臉色一變,連忙開啟包看了一下。

綠色軍包底部突兀地出現了一個小洞,刀口整齊,一看就知道是被刀片劃開的。

錢包已經不翼而飛,裡面裝著兩千塊錢,是趙父前些日子給他的,因為都是零錢,想著不用找錢方便,所以先拿來用。

以後用自己的工資墊上,還給父親,如果父親不要,就給趙芝芝上學用。

想起早上出門前母親千叮嚀萬囑咐,要注意隨身財物,沒想到居然給她說中了。

趙滄瀾哭笑不得。

萬幸只是錢不見了,報到的材料都還在,趙滄瀾舒了口氣。

他朝著風韻猶存的老闆娘微微笑道:“我不渴。”

老闆娘苦笑,心說你都熱得差點把舌頭吐出來喘氣了,你還說不渴,你是錢被偷了吧。

趙滄瀾環視四周。

街上的人來來往往,一個個表情木訥,年輕人不多,大多數都是些上了年紀的老頭老太。

今天正好是圩日,趕集的人也多,以趙滄瀾豐富的經驗判斷,不是這些人乾的。

他的目光轉向遠處,注意到兩個染著黃毛的精神小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