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另一端,劉壯實拿著手機,點頭哈腰的,聲音中帶著一絲現場特有的急促與謹慎:

“萬所長,我帶著弟兄們剛剛抵達現場,正在摸排情況。我們已經問清楚了,是鎮裡剛來的幹部趙滄瀾報的警,另外兩個人是笵基霸那邊的人,破浪仔和黑皮三,他們聲稱是趙滄瀾打的他們。”

“壯實,辛苦了。”萬世雄聽了輕輕點頭,

“情況該怎麼樣就是怎麼樣,範老闆那邊也專門跟我反映了,我們是公務人員,一定要謹記,法網恢恢,疏而不漏。不論什麼身份,違法必究,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法律是公平的,沒有人可以享特權。”

萬世雄心裡明鏡高懸,儘管話沒挑明,但那話裡的深意,卻傳遞了一個明確的訊號。

趙滄瀾這個人,不管他是對的,還是錯的,必須要把他帶回派出所,關他十天八天的。

這不僅是給他一個教訓,也是給笵基霸的一個交代。

畢竟,那些夜夜歡歌的美女,包間裡的山珍海味,還有那些觸動人心的禮物,都不是白來的。

萬世雄之所以言辭隱晦,不明說,既是對劉壯實的暗示,也是對自己的保護。

萬一這事出了岔子,劉壯實就是最好的替罪羊,而他萬世雄,不過是負有監管不嚴的責任而已。

這些在官場的規則中,不過是輕描淡寫的一筆,有人獲利,就有人犧牲。

畢竟,在這個圈子裡,誰不是在小心翼翼地保護自己的利益和地位呢?

官場如戲,全靠演技。

領導的每一句話,都可能被下屬們反覆咀嚼,尋找其中的真意。

在這裡,上位者的每一次表態,都可能成為下屬們解讀風向的依據。

而那些觸及核心機密的決策,更是需要精心編織的言辭來掩蓋真實意圖。

萬世雄深知,在這場遊戲中,稍有差池,不僅可能成為他人的把柄,更可能讓他人踏著自己的屍骨爬上高樓。

因此,他的每一步,都不能有一點差錯,既要在表面上維持秩序,又要在暗地裡為自己預留轉圜的餘地。

劉壯實三十多歲,呆在派出所七八年,對萬世雄的心思早就揣摩個透徹。

他知道自己的仕途與萬所長的意願緊密相連,雖故作懵懂,實則早已心領神會。

“萬所長,你這是要我……”劉壯實試探性地問道。

“你小子挺機靈的嘛,但是我什麼都沒說哦?機會就是留給像你這樣機靈的年輕人的,千萬別讓機會從指縫間溜走。”

萬世雄故作嚴厲,給劉壯實畫了個大餅:“副所長的位置,可不是靠耍嘴皮子就能坐上的,我給你鋪路,你也得給我爭氣,懂了嗎?”

劉壯實得到確切的回應,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道:“請所長放心,我劉壯實別的本事沒有,執行萬所長命令是我的天職,我保證完成任務,保證讓你滿意。”

萬世雄聽著劉壯實那擲地有聲的保證,不禁啞然失笑,道:“你小子,就叫你不要耍嘴皮子,不過,事成了,放你一天假,你想幹嘛就幹嘛去。”

劉壯實嘿嘿地笑著掛了電話。

然而,等到他跟協警把現場情況調查清楚後,劉壯實就怔怔地站在案發現場,束手無策了。

他只覺肩頭彷彿壓著一塊千鈞重的巨石,壓得他汗水涔涔。

劉壯實看了看破浪仔和黑皮三,又看了看趙滄瀾,目光在他們之間之間來回遊移,心中的糾結如同一團亂麻。

他非常清楚,這起事件中,破浪仔和黑皮三明顯是錯的一方。

老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誰對誰錯他們看得一清二楚。

要是真要將趙滄瀾強行帶回派出所,,實在是過不了老百姓這一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