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靜郡王繼位的訊息,幾乎驚動了整個京城的人。

身為四大郡王中,手中掌握軍權最大的一位,又與江南甄家互有姻親,更是義忠親王、當今四皇子的連襟。

地位之尊崇,勢力之龐大可想而知。

兵部尚書、吏部尚書更是親自上門賀喜。

除此之外,寧國府、榮國府、鎮國府、理國府、齊國府、治國府、修國府、繕國府並著十二侯,凡家主在京者全部親至。

甚至就連深居簡出的義忠親王,也蒞臨到了宴席上。

若以爵位論高低,統制縣伯王家更是連最裡面的院子都進不去。

能夠匯聚在此的,基本都是開國一脈的老牌勳貴後人,或是太上皇的心腹。

北靜王水溶,面如冠玉,他頭戴潔白簪纓銀翅王帽,身著江牙海水五爪坐龍白蟒袍,繫著碧玉紅鞓帶,從座位上起身對著屋子裡眾人行禮。

“今日小王蒙父王慈愛,受太上皇、陛下天恩,不以小侄才疏學淺,少不更事而居郡王之位。

日後還需諸位世叔指點關照,小王不勝感激。”

水溶雖然年輕,但卻也城府甚深,他對於自家地位能維持至今的原因心知肚明。

四王八公同氣連枝,自家雖說掌管著遼東重鎮兵馬,但論軍中的底蘊,尚且不及榮寧二府。

因此北靜王將自己的姿態放的很低,對眾人以世叔相稱,搏得眾人好感。

本來諸公侯府上還擔心北靜王年輕登臨高位,難免心生狂妄,不將他們這些老親舊友放在眼裡。可如今一看,有賢王之資啊!

坐在最前面的賈赦,除了剛開始恭維了幾句外,其他時候不是在喝茶,就是在眯著眼睛打盹,但心中卻始終在暗自盤算。

“當今聖上胸懷大志,我等本就不為聖上所容。義忠親王志大才疏,與老王爺相差甚遠,非明主之相。

如今又因為一個京營節度使的名頭,將手上的兩鎮讓出。

恐怕等不到下一任新皇,這在座的……不知道還能剩下幾人吶……”

賈赦對於隆慶帝的態度心知肚明。

或者說,任何一個後世的皇帝,對於開國功臣的態度,就如邢夫人對焦大的態度一樣。

“只當做他死了。”

不用也不主動殺!自己死了最好!

看著眼前觥籌交錯,賈赦一時恍惚間,彷彿看到了昔日東宮中的場景……

……

九月上旬,黛玉正在家中命雪雁、紫鵑收集桂花,以釀製桂酒。

艾婆婆、李嬤嬤則是一左一右站在黛玉不遠處,滿眼的憐愛。

此時的黛玉,一身米黃色褙子,上身一件桃花色的短襖,因年紀尚小,故而不戴金銀釵飾,一頭長髮被梳做兩半,打著髮髻?。

原本蒼白的臉蛋也因為近來的養護恢復了血色,粉嫩的小臉是帶著一抹嬰兒肥,黑葡萄似的眼睛正聚精會神的盯著手上的東西。

自家乖巧又可可愛愛的小姐,真是怎麼看也看不夠!

“小姐,可要加些其他的佐料?”

“不必了,師兄不喜歡太重太過複雜的味道,就這樣吧。

對了,師兄說沒說今天幾時回來?可用留飯?”

“回小姐,公子不曾說過。”

黛玉點了點頭,沉吟片刻:“還是告訴廚房下午備好了東西熱著吧。以免師兄回家了還要餓肚子。”

黛玉說完後一回頭就看見雪雁站在旁邊也不動,只是看著自己笑。

黛玉眨了眨眼睛,又低頭看了看自己:“可是我的身上有什麼?”

雪雁捂嘴偷笑道:“我只是在笑咱們小姐管起家來越來越像樣子了,現在活脫脫的一個女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