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故舊訝重逢,畢竟幾重新變(第1/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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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夜色裡殺了多時,少年人才脫了困。說來也奇,那些妖兵似並不戀戰,只要他們離鬼巷漸遠,追喊之聲便徐徐消了。
孫木由方定下神來,酒已醒了九分,方憶起篋盒的事。就記得那聲霹靂過後,一道強光裡竄出個人影來。他知曉是個女子,只因聽得一聲“此時不退,更待何時”就隱約察覺。
此間既已脫困,正要仔細瞧瞧是誰。遂借柔光月色將身影打量,一個與他年齡相仿的妙曼女子漸漸由模糊轉為清晰,映入眸簾。
待他果真看得分明,竟險些叫出了聲,登時愣在原地,原是故人在此重逢了,正是:
白駒過隙,時命非常。
曾經摺竹臨阻生痴怨,眼下解困蒙恩鑄奇緣。
那時節想伊人眼含凝睇聲蘊雀,這光景覺舊姝眉隱蕭颯唇佇威。
只道是眼前人面露白華如新雪,減月色皎潔更三分;半著犀甲絲絛系,一攏青絲玉針結,分明裡將躍長雲嘯乳虎。
哪裡思夢中畫身藏桃冶若幼枝,較紅彩緋然多一半;五指叉開目稍瞪,雙足逐走喉已開,恍惚間欲惹眠龍小於菟。
這孫木由也不知是何緣故,見了當初阻他折竹交戰的女娃,竟許久不說話,亦不曾作禮。女修暗暗地只把“沒出息”三個字蘊在神情裡,在背後瞟他。
護竹女待見到少年,也是一眼認出,同樣驚訝萬分,但覺人間狹小,總是有幾個人,不在這裡碰頭,就在那處覿面。
不過相逢總較離別少,再遇雙雙不似昨,這鏗鏗之女竟也撥動了心絃,神識迷離了半個剎那。
等她回神來,便呼起木由:“真個天緣湊巧,沒來由在京師竟遇見你這廝。”
少年覺出她在說話,這才如夢初醒,那來自鬼巷的醉意已然全消。他的巨檑早已匿去,從背後轉出個女修,直直站如木樁,卻在心底強忍這鑽心笑意。
木由眨了眨眼,本著幾分呆色,遂道:“幸會幸會,此一時,彼一時也,曾經你我無端碰見,只當是瞽狸遇鼠,雖巧而平常。孰料今朝又不意相逢,二巧便不平常,許是有緣。”
原說那猴娃本非善文辭者,這時候也不知是哪裡抽來的風,竟要拽一拽秀詞兒,把個女修惹得渾身都在笑,獨獨面部強撐起威容,真是難熬。
她難免暗忖:這廝原也是個風流的娃子,今見了俏麗,倒無師自通,學起巧舌如簧來了,讓‘瞎貓碰見死耗子’講成‘瞽狸遇鼠’。我把你個混賬玩意兒,說得誰家鬼話?你自己瞎貓也就罷了,白把人姑娘比作老鼠,真想賞你一掌!
為防止自己反被笑意憋死,便站出來施禮,打了圓場:“姑娘休怪,我這阿弟未曾見得大世面,缺了些禮數週全。聽你兩個談言,許是曩日裡見過,那倒有緣,而今又蒙姑娘襄助解圍,感激不盡,不知姓甚名誰,貴居何方?”
護竹女坦然答禮:“還是這位阿姊說話中聽,只說感激,原是不消推來搡去的,大家各有恩情。我今助你等出了鬼巷,你那魯莽的愚弟也救我出來,都不必客氣了。我如今已失姓氏,單喚一個‘纓’字,姐姐便如此相稱即可。又敢問您尊名是何?”
孫木由即上前道:“她叫女修。”
纓白了他一眼講:“我不曾問你。”
這時,木由忽嗅到街道一股腐爛臭味,四下裡探去,剎那一驚,恍然發覺到偌大的繁華都會,早已現了原形,果真乃個修羅場!
有道言:
豔屏風間,原是畫皮狐鬼;高斗拱下,皆為脫殼虺蛇。數百里繁華成嘯吼,三千年威武作悲歌。知昨日鄰里相招猶掛笑,見今朝同儕俱滅尚存骸。只把那八方齊匯香酥粉,都化作圊中糞土辣五官;總歸是古今累轉高軒過,好一似竿頭臘肉飄異羶。
少年算見過大世面者,穩住心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