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詩言:

猴娃本是獸叢親,人事從來未五分。

或有靈臺忽驟點,終於矇昧縱馳奔。

如非束縛因金咒,便賴輕鬆是慧根。

二路其實歸共象,無非歸妹淚沾巾。

這裡那兩個人名字實為怪異,孫木由便疑是刻意有之,但也不屑多言,便就如是。此莊本就不在預料之內,既然叩開,要麼求見,要麼告辭。

那猴娃一心要尋故跡,在這處不曾看見破廟與老孫闖,心中本已怫然,哪裡肯進甚麼而必莊?只是正要道別,卻偏偏不知哪裡來的一縷微思道:我倒要瞧瞧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隨即朝那兩個門子一拱手:“兩位貴人,在下兩姐弟原是過路之民,欲往梅陽城探看,皆因遠道惜時,一路少歇,而今早已體倦神煩,口渴腹飢,還望上人垂慈,容我等休整,囊中自然有川資奉上。”

那兩個門子聽他說要入內,面露異色,似有不信,相視一眼,久而乃言:“你果真要進此?”

這反倒叫少年難解了,能入便入,不能進便道不能,緣何要有此疑?他也無願囉嗦,拱手再施一禮:“著實乞入,還望行個方便。”

二人聽罷,準確無疑,遂轉身通報,臨分時仍不忍回眸注視少年,滿臉狐疑。這裡孫木由便趁著他倆未察,抓過一絲風來,嗅了嗅,並無邪氣,戒心已下了大半。

不一時,兩位門童歸來,於門後傳音:“我家主人說了,請遠客轉內暫歇。”

木由兩個便跟著這一對門子進那莊子,才入,但生驚異,一時眼花繚亂,且看這無名高院如何廣大,正是:

一步一換景,每景更殊異。左眼見樓閣,右眼知玉砌。

耳畔響絕倫,鼻中興五氣。才賞小歇山,又遇琉璃壁。

岸芷與汀蘭,怪石纏薜荔。或疑作園林,遠峰現關驛。

高聳百雉城,垛口陳利器。園中盛管絃,山上鳴觱篥。

軒臺多撫掌,女牆徹聲厲。入眼盡繁華,從容無邊際。

或有天人子,乃至諸凡伎。禽獸雜芳林,琳琅世無軼。

中間藏妖魅,牡媸牝姝麗。虛空隱魙魖,亦或有冥忌。

少年自入了庭院,頃刻間迷了眼,哪裡是亭臺樓閣,哪裡是城池關隘,哪裡是江河湖海,哪裡是峰谷壁巒,此刻全然也沒了分別。

他更不曉這莊上住著好些人,似有神佛妖怪,又存凡夫男女,廣見禽獸百蟲,更藏餓鬼罪魄。看這裡為繁弦急管,那裡又是高山擂鼓,似乎小小微莊,竟真真裹了一個大千世界!

他正分不清上下左右,忽聽得一聲嚎喊:“不年不節的,做什麼就敢布此等的盛景?你們這些敗壞頭,仔細身上的皮!”

那呵斥才罷須臾,木由遂覺天旋地轉,眼前景色人物,上下萬物,皆褶皺如絹,卻原來此處大張著一道漫天巨幕,頭頂便存宇宙盈虛。

旁邊幾個畏縮縮的奴僕將簾一扯,便教一切盡皆收去,顯露真實光景,也不過就是方宅數十間而已,雖在荒郊當屬罕見,但畢竟才見滄海,江河亦難入眼了。

這時二位門童前來陪笑道:“兩位莫要見怪,這原是底下人不懂事,平常年景,竟虛亮著莊裡的絕活,惹了我家聖上惱怒,才訓斥了幾聲。主人已吩咐下令,叫兩尊隨時落座,自然有好飯食款待。”

如此這般說了,木由也不多想,只等著瞅瞅還能見些奇觀異色。他謂己曰:吾平生專愛自如,不喜安排,如今諸計盡廢,且看看那些隱頭頭們作何演繹。

一番酒足飯飽不提。兩人遂引他們出了膳堂,來在客屋大廳之處,早已泡得了好茶相候。只是呆呆枯坐了許久,那兩個憨貨只一旁傻笑,並不搭話。

女修自入莊以來,未出一言,如同無在,這時卻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