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陰,小燭陰,你看爸爸媽媽。”

燭陰一個月時,像只渾圓的肉球,窩在章楚懷中總是奮力地哭著,但其實聲音並不大,章楚說他像只可憐的貓崽子,桑冉不以為然,說這世上貓要是都能叫喚出這等嗓門那離入魔也不遠了。

楚桑冉兩人誰也沒聽,一個急的又瘦了一圈,一個那段時間每天上朝都是一副凝重之相,弄得朝堂上眾人都大氣不敢喘。

所幸在魔界上下人人都為小殿下祈福做法之下,這場病很快消散了,燭陰又恢復了那種牛崽子的勁頭。

有天晚上,章楚和桑冉躺在床上,燭陰枕在兩人中間,圓滾滾的肚皮上蓋著小毯子,上面放了一個靈球,保溫用的。

他現在已經能發出些咯咯的笑聲,不像之前喉嚨裡只能憋出些小貓崽子的聲音,此刻他蹬著四肢,圓圓的眼在頭頂兩人之間滴溜溜轉著,好玩極了。

章楚把他手從嘴裡打掉,“怎麼又吃手,有這麼好吃嗎?”他湊近,把燭陰小爪子堵在自己嘴前逗弄他,“好吃嗎,媽媽嚐嚐……”

燭陰咯咯直笑,那雙有些神似桑冉的眼睛完成一道月牙,倒映著章楚的容貌。

這是他往後三千年人生中,為數不多的章楚存在的日子。

桑冉含笑道:“你已經接受這個稱呼了?”

章楚逗著小孩,心裡軟的一塌糊塗,“有什麼不接受的,不然也不知道讓他怎麼叫。”

其實一開始章楚是拒絕“媽媽”這個稱呼的,但桑冉總玩笑般這樣說,導致他潛移默化中已經把母親這個身份跟自己牢牢聯絡在一起。

事實上,他也確實是。

桑冉突然說:“章楚,我這一生從未有哪刻像現在這樣幸福。”

章楚抬頭看他,又放開沾著奶味兒的燭陰,躺在桑冉懷裡,笑著說:“我怎麼覺得自己一下生了兩個兒子,自打燭陰出生後,你怎麼變這麼感性了?”

桑冉在他額頭親了一下,“我也不知道,可能……因為我從小就沒有家這個概念,但現在有了。”

章楚心裡又軟了幾分,桑冉無父無母,是為了承襲魔尊之位在天地間孕育出的魔胎,世代魔尊都是這樣。

他握緊桑冉的手,滿含愛意的目光看著他,堅定道:“對,你現在有了。”

這樣的時光持續了三個月,在燭陰百天宴後第二日,天界突然傳來訊息,南方天帝皇孫赫垚突然領兵造反,南方天帝被他軟禁起來,現在他手中兵權在握,已經率兵打到崑崙、登葆兩座仙山上。

天門一共四道,位於三界中央的聖樹建木是一道,剩下三道分別位於崑崙山、登葆山、靈山。

現在他們奇兵突降,竟然已經神不知鬼不覺攻上兩座仙山。

這訊息在一夜之間傳遍三界。

“赫垚果然沒安好心,”章楚將茶杯重重放在桌上,“他一直以來就膽大妄為,無視天規、無視天帝,這次竟然敢直接造反,南方天帝真是把他慣的無法無天,不過他趕在絕地天通前領兵攻上天上,我覺得事情沒這麼簡單,絕地天通就在下個月,前天我收到思凡仙君的信,說一切都在有條不紊地進行,他趕在這個節骨眼上鬧事……不行,我得回一趟天界,現在不回去天帝肯定很快也會叫我回去……”

章楚自顧自說了半天,才意識到桑冉從剛才到現在還沒說過話,他抬起頭,就見桑冉站在窗邊,下頜緊繃,側臉的弧度鋒利而尖銳,透著股無形的寒意,像暗湧河道下的冰。

章楚微愣, 眼中帶上探究,“桑冉,你怎麼了?”

霎時間, 他周身戾氣像潮水般褪去,就像被一隻無形的大掌收攏, 他微微側頭,語氣一如往常, “什麼?”

“你聽見我剛才說話了嗎?”章楚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