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繼續過自己的生活。”太宰治說,“就像以前一樣。”

“所以……其實有我沒我都一樣?”

“當然不是。”太宰治反駁,“你在的話夏天就可以不用開空調了。”

相澤遙:“……”

看著對方無語的樣子,太宰治輕聲笑了笑,然後說:“我並非離了誰不能活的人,如果你想離開,我不會攔你,你也別讓我成為束縛住你的枷鎖。你是自由的,以前是,未來也會是。”

“那……你呢?”相澤遙眨了眨眼睛,睫毛上沾染的雪就這樣從縫隙間落在了太宰治的指尖,轉瞬又融化成了水,最後消失不見。

“我嘛,我有些累了,不想到處跑了。我會一直在這裡。”太宰治說,“睡覺,工作,和敦他們一起去看櫻花祭典……可能偶爾也會想起你。”

一陣沉默。

“那你希望我留下嗎?”相澤遙問。

“希望。”太宰治沒有猶豫,回答的很乾脆,然後又補充,“但你不必在意我的答案,我只是……”

“那我留下。”

相澤遙打斷了他的話。

他已經尋找了太久,他不想要再成為過客了。他想每天可以睡到中午,他想安寧下來。

太宰治挑眉,忽然湊上前按著相澤遙的腦袋,相澤遙猝不及防的向前,兩個人的臉靠的很近。

“這可是你說的。”太宰治的聲音裡有惡作劇得逞的笑意。

相澤遙:“……”

[你為什麼要這麼快把自己賣了?]鏡子恨鐵不成鋼,[你看不出來他剛剛在裝可憐嗎?]

真的沒看出來。

“我……”

“想反悔?”太宰治問。

“不會。”

得到滿意的答案,太宰治坐了回去。

他們的話題起的突然,結束的也突然。

相澤遙想,其實自己並不是那麼瞭解太宰治,太宰治也並不是很瞭解他。他們一遍遍的相遇,然後又告別,也曾帶著漫長的回憶去面對一無所知的對方。

他們只是恰好在這裡相遇,在最孤獨的時候相伴,見證對方的誕生與毀滅,所以他們不必在對方面前隱藏自己。

他們兜兜轉轉這麼久,才又遇見正確時間的彼此。而在未來漫長或者短暫的光陰裡,他們也將一起走下去。

[怎麼,第三個願望你準備荒廢掉了?]

後來的某一天,也許是一年,也許是好久好久,又是一個新年飄雪的日子,鏡子忽然這麼問他。

“嗯……那我現在想一個吧。”相澤遙一邊堆著雪人,一邊答道。

太宰治一邊吃蘿蔔,一邊把另外的蘿蔔片貼到雪人上當做眼睛。雪人堆的歪歪扭扭,坑坑窪窪醜的不行。醜的十分有特色。太宰治沉默片刻,然後看了一眼興致勃勃的相澤遙,還是決定閉嘴。

醜點好啊,醜點好……好吧,他騙不了自己,眼不見心不煩。太宰治默默拿著小鏟鏟去了一邊。

“等我消失以後,你可以選擇吸光我的咒力,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

[……說什麼呢,咒靈的一生何其漫長]

“我是因為太宰治和那個孩子的的願望而誕生的,並非因為徹骨的恨意或者恐懼。世間的恐懼何其相似,願望卻不盡相同……我不會存在太久的。”

[……我不明白]鏡子悶聲道。

“你不需要明白,你只需要知道,我消散後你就可以自由,你的自由就是我的第三個願望。”相澤遙終於將眼前的雪人堆好,“謝謝你一直陪著我。”

時間會磨滅所有東西,一切都會被他帶往死亡,死亡是一切的終點,是虛無最終的歸宿。這天下終究沒有不散的筵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