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人總以為,一個人那麼痛苦,是因為他所愛的人一日之間逝去了。

其實,他痛苦的價值要高些。那就是發現悲傷也不能持久,甚至痛苦也喪失了意義。

“老闆,目標已經抓捕成功,現在已經帶到公司了。”

辦公室裡,愛德蒙正站在牆邊,凝視著一張被掛在相框裡的老照片。而門口的白衣男子,則是向他彙報了任務的最新進展。

“所以,老闆,容我多嘴一句,你要把那個目標折磨致死嗎?”

白衣男子發出了疑問。

“你知道嗎,帆船,在一開始透過組織的渠道,知道諾頓被那個女人殺死的時候,我的心情是怎麼樣的嗎?”

愛德蒙沒有明確回答,反而自說自話起來:“哀傷,痛苦,憤怒……各種各樣的負面情緒,在一瞬間填滿了我的大腦,畢竟,諾頓是我唯一的弟弟,我父母的孩子,我的親弟弟。”

“即便他做了很多在傳統道德看來天理不容,在法律上也夠槍斃十回的彌天大罪,但,他畢竟是我的弟弟。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

“那麼,作為讓您失去親人的罪魁禍首,您想必是要用同樣的方法,讓對方也陷入對等的痛苦之中了嗎?”帆船若有所思地問道。

他似乎認為,自己的老闆會選擇儘可能地侮辱折磨那個可憐的小姑娘,然後殺死她,讓那位頂尖殺手也體會到失去親人的痛苦。

“不,帆船,我並不打算對那個小女孩做任何不太愉快的事情。抓住她的唯一目的,也是把勿忘我引過來,跟她本人解決一些矛盾。”

愛德蒙搖了搖頭,說道:“如果是五年前,剛知道訊息的時候,被痛苦淹沒的我,一定會用最殘忍的手段,讓這對姐妹感受到十倍的痛苦。只是,我的所有情緒,都很快地轉變為平靜了。”

“痛苦,悲傷,絕望,憤怒,對一個失去生活意義的人來說,它們本身也失去了意義。”

“在那一刻我就知道,我永遠都沒辦法報仇了。”

“因為我沒有辦法,讓對方獲得超過我自身感受到的痛苦了。”

“那既然如此,老闆你為什麼還要綁架勿忘我的妹妹?”

帆船表示有些不太理解。

“呵呵,帆船,你知道為什麼,雖然我加入組織十年了,雖然我的勢力,規模已經堪比組織的支部了,但卻一直是編外人員嗎?”

愛德蒙笑了笑,表情卻逐漸認真起來。

“因為,我打心裡,不認同他們的觀念啊!”

“什麼世界末日的說法,暫且不論真假,因為遇到末日般的絕望,就否認一切真實的意義,然後選擇加速毀滅,這跟懦夫有什麼兩樣?”

“所以,跟他們不一樣的是,在這五年裡,我又重新找到了人生的意義。”

“我要擴充商業版圖,讓自己的勢力成為最強,然後為這個世界制定新的秩序和法律,哪怕它混亂不堪。”

“我要建立新的道德體系,讓諾頓的惡行,在道德和法律上都變成正確行為。”

愛德蒙的眼中,露出了些許瘋狂之色:“試想一下,如果諾頓不再是一位被定義的惡人,那麼殺死他的人,自然也就不具備正義性了。”

“我調查過勿忘我,她雖然是殺手,但接的單子,殺的都是一些罪無可恕的敗類,也就是說,她的行為,是受某些正面道德價值為驅使的。”

“所以,破壞對方的正確性,然後再光明正大地進行報復,才能真正意義上為諾頓出口氣啊。”

帆船倒吸一口涼氣,他覺得現在的愛德蒙,比任何時候,都要可怕一萬倍!

他小心翼翼地問道:“老闆,你到底想要什麼?”

愛德蒙看向窗外的天空,良久,他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