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二十五日,錦州城外西側二里,成千上萬的包衣們正圍著營房挖掘壕溝、陷馬坑、修女牆、架鹿角,原本的官道和麥田此時已經被糟踐的不成樣子,坑坑窪窪的如同染了天花後留下的麻子。

二里地外的城頭上,偶爾還會有炮聲炸響,起初這宛如驚雷一般的炮聲,還能讓包衣們四處躲藏逃竄,但漸漸地,包衣們發現,由於距離太遠,大部分炮子都不知道飛到哪裡去了。

而且即便打中了,這一兩顆的炮子所帶來的殺傷也十分有限,在汪洋的人海中,也根本激不起什麼浪花。

後面炮聲再響,包衣們也就縮縮脖子,然後停下手裡的活計踮起腳看看是哪個倒黴鬼被這麼遠發過來的炮子砸死砸傷。

這仗打的,雙方都有些麻木了。

至今日,皇太極親率的金軍已圍城幾近半月,自在城下二里紮營後,皇太極便命令包衣和旗丁們加緊修築工事,不再攻城,他要在城下等袁崇煥在信中提到的寧遠方向過來的援兵。

一時間雙方誰也奈何不了誰,就這麼僵持了下去。

酷熱的天氣讓人越來越煩躁,雖然造成的殺傷不大,但城頭放的炮還是激起了幾個女真人的憤怒。

他們竟然罔顧軍令,跑到城下高聲叫罵,最後被城頭的一陣箭雨和火銃射成了篩子,現在沒有腦袋的屍體都已經臭了,至於腦袋,早就叫夜裡縋城而下的守軍給砍了回去。

十八日,皇太極又命人在箭矢上綁了勸降書,射入城內。

聽著錦州城頭傳來的鬨堂笑聲,皇太極雖然表面上面無表情,但心卻沉了下來。

錦州城城堅炮利,攻城不克、議和不議、誘敵不出,那城頭上密密麻麻地守軍,好像一隻只螞蟻在皇太極的身上爬,讓他極為難受。

“南蠻尼堪的援軍怎地還不到?!”

皇太極在心中暗暗思忖。

今天,連他從沈京調來的兵馬,都由固山額真博爾晉和圖爾格帶領著趕來,寧遠離錦州更近,可袁崇煥在信中提到的南朝、蒙古援兵卻遲遲不見蹤影。

這讓皇太極和嶽託等人議定的“圍點打援”的算盤,落了空。

如今已經步入初暑,天氣愈發悶燥,女真人本來就沒帶多少糧食,而在這種詭異的僵持之下,連四處搜刮劫掠來的糧食也要吃空了。

天不佔時、地不佔利,城頭上時不時傳來的調笑怒罵以及時不時打過來的炮子,讓女真人計程車氣愈發低下。

再這樣下去,恐怕連人和也要沒了。

不過,讓皇太極萬萬沒有想到的是,他們所截獲的袁崇煥的那封手書,其實根本就不是給趙率教和紀用看的。

而根本,就是給他皇太極看的,這是袁崇煥的設的一個疑兵之計,就是想騙他,用以拖延時間。

不得不說,在此戰當中,袁崇煥雖然誤判了女真人的進攻時間,但他的頭腦還算清醒,戰前他就往錦州屯備了大量的糧食兵甲等城守物資,讓錦州城的守軍可以沒有後顧之憂,保證城池固若金湯。

而且,女真人沒有水師舟船,根本阻斷不了錦州城與外界的聯絡。

畢竟,小淩河就繞穿錦州城,東流入海,最窄的地方也有百十米寬,女真人對此也只能望洋興嘆。

以現在的情形來說,錦州城根本就不怕被圍,想要破城,就只能靠著人命去堆,要麼就是城內出了什麼問題。

可在交戰之下,城內的訊息根本就傳不出來,埋伏在城內的細作也不見有什麼動作。

戰前,袁崇煥就定下了“不發援兵”的方略,他認為:“如發援兵,正墮其計。”並在上書中表示:“賊奴圍錦州甚為嚴密,關寧精兵已被賊軍攔截兩處,賊奴有累勝之勢,而我在積弱之餘,十年來以來戰慄為敵,如今僅能辦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