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頭的鼓聲如同雨點一般,越來越急;而城外的馬蹄聲亦如潮信一樣,一浪高過一浪。

各種聲音在錦州城附近響起,交織混雜在一起,如同一鍋東北亂燉。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韓林這支四十多人的騎隊身上,他們的一舉一動,都如同撫在琵琶上的手,擊勾在錦州南城門將近萬人的心絃之上。

城頭上的人或淚目、或緊咬牙關、或者不斷用手錘擊著城垛,但所有人都跟著鼓點大聲喊著“虎!”為韓林等人鼓譟聲勢。

萬眾一心的聲浪讓人血氣翻湧,恨不得以身代之。

“總鎮!”

曹文詔再次跪下請命:“卑職請領精兵三百,縋城列隊,以迎援韓貼隊!”

曹文詔瞪著眼睛看著已經脫了衣服、赤膊擂鼓的趙率教的背影。

他的表情彷彿要吃人,甚至好像趙率教如果不同意,那他就要抗令自行其是了。

趙率教這次沒有讓曹文詔失望,此時的他眼睛也死死地盯著韓林等人的行進,雙手連連揮動著鼓槌,頭也不回地大聲說道:“準了,予爾精兵五百,速速縋城!”

片刻以後,一根根早就準備好了的繩索從城頭拋下,曹文詔穿了一身輕甲攀附在繩子上,當下滑了下去。

隨後五百健卒也緣城而下,一筐筐的火器、刀兵、燕尾牌等物也順著城牆縋到地面。

距離護城河一里地,韓林高高揚起的刀背不斷擊打在胯下戰馬的身上,驅趕戰馬發力狂奔。

他身下的戰馬已經不斷冒汗,嘴裡也吐出了白沫。

韓林的心中有些擔憂,他不知道這戰馬還能堅持多久。

只能心中默默祈禱,這馬一定要給力一些,不然這條命可就交代在這裡了。

但相比之下,他更加擔心一直在隊首的金士麟。

作為錐頭陣錐頭的金士麟,此時他的身子早已經不像最開始那樣挺拔馳騁,反而有些搖搖欲墜。

帶著無比的擔憂,韓林又狠狠地擊了一下馬,叫戰馬稍微脫離了一點隊伍,隨後又一個加速來到隊伍最前,與金士麟並行。

只匆匆就這麼看了一眼,就讓韓林驚得魂飛魄散。

此時的金士麟胸前已經插了五六支箭,粘稠的鮮血已經打溼了前胸,他閉著眼睛,面白如紙,如果不是眼球還在眼下轉動,韓林甚至以為金士麟已經死了。

可即便如此,金士麟的狀況也十分不好,更像是被一口氣吊著,隨時都有掉下馬去的可能。

韓林想都沒想,驅動戰馬靠近了金士麟一些,用刀輕輕一揮割斷了金士麟手裡死死攥著的韁繩。

緊接著又收了刀,大喝一聲將金士麟攔腰橫抱了過來,將他放在自己的馬上。

看著金士麟那已經無主的戰馬,韓林怕它擾亂了隊伍的行進,於是又抽刀出來,對著那匹馬的馬屁股狠狠一插。

這戰馬吃痛,此時又沒了背上的負擔,打了一個大大的響鼻,揚起蹄子狂奔,沒了韁繩的控制,脫離了隊伍以後,轉了個彎跑遠。

看著跑遠的戰馬,韓林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但這口氣還沒撥出,就又被一聲悶哼給憋了回去。

又有人中箭落馬了。

身後的箭雨越來越急,而身下的戰馬馬力也愈發的不濟。

“大人!”

綴在隊尾的高勇大聲喊道:“這樣下去不成,我留下來斷後,你們先走!”

接著高勇大聲鼓動:“哪個有卵蛋的敢留下來與老子一起斷後?!”

“我敢!”

四周紛紛應和。

“放你媽的羅圈屁!高勇!你再說這些喪志氣的話,等回去休怪我懲治你!”

韓林側頭扭過迎面打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