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天壽等人所在的灰山,在寧遠西北三十里,此時盛產石灰為寧遠的灰場之一,而石灰煅燒後留下來的煆灰,為寧遠築城提供了重要的支援。

自灰山向東望去,窟窿山、首山、連山,南海等地旌旗展招,九座大營綿亙十八里,聲勢滔天。

二十八日凌晨,金汗皇太極率領八旗大軍自錦州趕到寧遠北崗,先進而後退,意圖引誘明軍的追擊。

不過身在寧遠的遼東巡撫袁崇煥以及司禮監秉筆太監,掛印京軍忠勇營總督兼御馬監掌印劉應坤令總兵孫祖壽、副將許定國守西,總兵滿桂、副將祖大壽、尤世威守東、餘者各守信地。

車營都司李春華率一千二百人,奉命在城前掘壕以車為營、更在其中設定了大批的火器作為防禦。

看著眼前比錦州城更高,護城河更深的寧遠城,連同城上更顯得粗大的火炮、城下環列的車營和溝壑裡閃動的明軍身影,賈天壽的喉結上下翻動了一下。

他身旁的牛二同樣目瞪口呆,拎著竹筐的雙手不斷顫抖,歪過頭看向了賈天壽,哆哆嗦嗦地說道:“賈……賈大哥,這能成嗎?”

賈天壽先是偷偷地嚥了口吐沫,隨後瞪著眼睛道:“怎地不成?!老子在錦州城下帶著那群包衣們將溝都給填滿了,要不是主子們投進去的兵力太少,咱沒準就在你說的那個何家酒肆裡喝酒咧!”

“是是是,賈大哥說的是。”

牛二恭維了兩聲,隨後又向賈天壽問道:“賈大哥,咱們要打頭麼?這和送死有什麼區別……”

“你腦袋是讓驢踢了?”

賈天壽嗤一聲:“城下那麼多明軍,自然不是咱們先衝,當初錦州是因為城內的守軍不敢出城,所以俺們才當先去填壕。既然這寧遠的兵們敢出來,那自然是等大汗和貝勒爺們將城下的這些明軍給殺光了,咱們再去!”

皇太極的誘敵之計沒能成行,寧遠城下的明軍在城外結營,背依城牆,排槍列炮。

先見明軍在城外列陣,皇太極就有些惱怒,什麼時候這群膽小的明軍竟然敢出城和女真大軍針鋒相對了?

誘敵不成以後,皇太極更是怒火中燒,自出兵至今已經有二十餘日,相比大軍的人吃馬嚼,所得的斬獲可謂是杯水車薪。

他先是在錦州吃了一些苦頭,看寧遠這個陣勢也是龜縮之勢,如果在寧遠這裡再沒有什麼斬獲,那他這次率兵出擊可以說是徹底的失敗了。

因此皇太極也不管城下的這群明軍是不是背城而戰了,立馬就要率隊出擊。

但除了貝勒阿濟格支援他以外,跟在他身邊的代善、阿敏、莽古爾泰等人都覺得離城太近了,沒有馳騁縱擊的餘地,因此苦苦相勸。

對於這三個各懷鬼胎的大貝勒,皇太極自然沒有什麼好臉色,他在議政之時就吃盡了大權旁落的苦頭,而在戰時這幾個大貝勒竟然還不聽從他的調遣安排,因此大聲怒斥。

“昔日先汗攻寧遠不克,今我攻錦州,亦未克!”

皇太極用鞭梢指著寧遠城下的明軍咬牙切齒地說道:“似此野戰之兵,尚不能勝,何以張我國威耶?!”

說完皇太極也不管這幾個大貝勒,揚鞭抽馬親率阿濟格帶著大軍向東城下的明軍疾衝。

所有人都沒想到皇太極竟然來了這麼一說,倉促之下連甲冑都來不及披。

大汗都已經衝上去了,哪有那個時間,因此女真的貝勒、貝子諸將們,也不敢裹足不前,只能連忙跟隨。

金軍八旗騎兵盡出。

這已經不是攻城戰了,而是野外的浪戰,因此賈天壽和牛二連同一些布甲站在了一處小山坡觀望。

“看到那邊沒有?”

賈天壽拿手指著一面黃色鑲紅邊中間繡著龍的旗幟說道:“那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