勝清河下游靠近出海口,原本青翠欲滴的嵩陽丘一片死寂,蟲嘶鳥鳴早已消失無蹤,只剩下滿山枯死的樹木殘骸和灰白色的巨大岩石。

在這一片被黑雨摧殘後的枯木灰燼掩蓋之下,無數大小各異的森森白骨散落四方,無數紫紅色的手腕粗藤蔓纏繞在人類或者獸類剩餘的殘屍上吮吸著,飛快的壯大著自身向周圍輻射開去!

山丘不高,狹小的山道上已經被幹枯的苔蘚和焦黃的野草所覆蓋,山風不時捲起一路煙塵,露出下面大塊的青石階梯。

站在乾涸的山泉水口向右看就能看到修築在崖壁下,一塊四米多高、巨大平坦岩石上的那個院落。

院落由兩棟磚石結構的兩層小樓和幾間平房組成,尖尖的屋頂、外飄的陽臺和高聳的煙囪可以看出,似乎並不是華國本來的風格。

小樓前面那塊壩子完全就是巨大岩石本身的材質,經過暴雨的沖刷呈現出青黑色的石面。

一道一米左右開鑿在巨巖側面的石梯將院落和岩石下方的山道連線起來,靠懸崖一側有幾道三指寬的鐵鏈做的扶手。

石梯和山道連線處有一棟早已空置的磚木結構建築,沒人打理的緣故,蛛網密佈,腐葉淤積。

粗大的椽子也逐漸腐朽,生出了幾朵灰黑的菌菇,就差沒有整個垮塌了。

據說這裡曾經是某個年代水師統領的宅子,畢竟距離煙海原來的老碼頭也不過一公里左右的距離。

如今的石梯下端被幾塊不規則的青巖夾雜著枯樹根堵死,除非是耗子,否則沒有什麼機會能夠透過石梯到達上方的院落。

今天難得雨後天晴,下午的太陽也不大,曬得人懶洋洋的直想瞌睡。

院前的青石院壩上,六根被青石條壓得死死的木凳上,緊繃著一張丈許方圓,似人非人、似猴非猴的怪物皮毛。

獸首猙獰,雙目怒睜,大嘴張開,四顆近三寸長的獠牙對著天空,彷彿在發出無聲咆哮!

大把的海鹽和石硝撒在皮毛上,將堅硬如同鋼針的被毛醃漬起來,逐漸軟化柔順,再經過幾道揉制,也許就可以製作傳說裡成水火不侵的寶衣。

皮毛下的血肉早已經被剔了個乾乾淨淨,房簷下那一盆盆尚未分離的骨肉還等待人去打理。

這原本是一隻變異的猴子,好不容易透過吞噬同類和山中其他生物得到進化,不想如今卻已經變成了人類的盤中餐,身上衣!

正對著石梯的那棟樓房一樓大廳裡,一個骨節粗大面帶滄桑的五十來歲中年人注視著窗外,緊緊咬住的牙關幾乎將嘴裡香菸的過濾嘴咬斷。

中年人面板黝黑,雄獅般的身架子極大,粗糙的拳頭指節上老繭厚實。

炸開的鬚髮花白,眉間壓抑著一股夾雜陰鬱的怒意。

作為一艘遠洋貨輪的船長,宋世福極不喜歡城市裡的住宅,這麼多年還是居住在建國的時候分給他們一大家子的這個老院子裡。

到了他這一輩,宋家只剩了他和弟弟宋世運兩房,父母逝去後,這個院落裡也就剩下了九口人。

自己這一家小女兒宋依香跟著自己一年到頭東奔西跑腳不沾地,吃的是一口水上的飯。

兩個兒子學雷、學風則是從小天賦異稟,一身的巨力和好水性,不願跑船包了幾塊灘塗養起了海產品。

弟弟宋世運命不好,前幾年在碼頭指揮裝卸的時候,被掉落的集裝箱直接砸成了肉餅,留下媳婦和兒子一家三口以淚洗面。

末世來臨的時候,積鬱成疾身體虛弱的弟媳第一時間被感染,接著又咬傷了前來探視的自己兒子。

等宋世福帶著兒女趕來狠心擊殺了母親後,被感染的兒子剩下清醒的時間也不多了!

只是交代了幾句,宋世福讓宋依香強行帶走了肝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