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靄四合,嵩陽丘上輕蘿般的霧氣漸漸變濃,夜色下的枯樹敗藤如張牙舞爪的妖怪一樣忽隱忽現。

乳白色的濃霧帶著吞噬一切的氣勢,向著山丘的四面八方滾滾而去。

在霧氣的掩蓋下,紫紅色的蔓藤在泥土中肆意穿梭,逐漸接近了那方巨大的青巖。

手腕粗的蔓藤前端尖銳,渾身遍佈指頭大小的褐色疙瘩,疙瘩裡不斷分泌出濃稠的粘液,鑽土穿木如利刃切豆腐般輕鬆。

或許是被這片山脊下僅剩的活物生氣所吸引,數十根蔓藤瘋狂的向著青巖上的小院落撲來,順著岩石下方那條不起眼的縫隙急速向上攀升。

岩石邊緣處,一隻蜷縮在枯樹枝椏上的信使異形猛的伸展開倒掛的身體,纖細的尾鉤高高揚起,單薄的嘴唇不停的顫動著,光滑的細長頭顱斜歪著仔細搜尋著地面,看來是有什麼響動被它發現了。

地面上才下過雨不久,暴雨形成的水流將淤積的泥土沖刷成道道雨溝,在低凹處還保留著一些小水窪,信使異形粘稠的涎水從嘴裡滴落在水面,激起微不可察的細小漣漪四下盪開。

信使的探測並沒有發現來自地下的威脅,變異植物幾乎不具備任何異形種群所認知生物的訊號特徵。

沒有體溫,沒有味道,沒有光學訊號,在地面下也看不到移動碰撞的跡象。

足足過了一分鐘,信使異形疑惑的歪了歪頭顱,緊繃的身體軟化下來,默不作聲地收回擺動的長尾,重新蜷縮隱藏起來。。。

由儲藏室改成的臨時病房裡,濃郁的血腥味還沒有散盡,受傷的兩兄弟也還沒有醒轉,但是原本蠟黃的面色已經多少有了些紅暈。

一塊厚實的菌毯已經取代了原本放在他們身下的墊子,纏繞在他們身體上密密麻麻的菌絲足以讓人產生密集恐懼症。

這些細密的菌絲穿透那層黏黏糊糊的修復液,直接紮在傷口上,把一種淡藍色的營養液注入兩人的體內。

宋世福實在沒有抵抗住瞌睡蟲的侵襲,也可能是屋子外有柴哲那些怪物警戒的緣故,放下心來的他腦袋一點一點的靠在兩個兒子身邊沉沉睡去。

已經擴散到半個屋子的菌毯上,黃丹無聊的半躺著,一雙刀臂枕在後腦上,甩動著尾端的尖刃在雪白的牆壁上勾畫出一個男性人形生物的模樣,嬌豔如畫的臉上不時揚起一縷痴笑。

一股心悸突然傳來,黃丹像是炸了毛的貓,瞬間彈上了半空。

大可小可躺倒的菌毯下方猛的冒出幾個凸起,像是有活物正在掙扎著想要探出地面撕咬他倆的血肉軀體。

猛然驚醒的宋世福第一時間就撲在兩個兒子身上,手裡的鋼叉高高舉起,對準了菌毯上不斷冒起的地方。

只是菌毯在受到襲擊的剎那間擴散開一片藍光,所有的菌絲化作鋼絲般堅堅韌,重重疊疊交織出一張結實的保護網,頑強的頂住了來自地下的攻擊。

地下的嗜血蔓藤攻擊了幾次都沒能穿透菌毯的防禦,只能不甘的暫時平息了下去!

幾乎是在同時,依靠在牆角的那個女人發出一聲慘叫,一根蔓藤扭曲著從她坐著的地方直接刺進了下腹,將一腔內臟絞成了稀碎。

女人的口中一蓬黑色的汙血噴出,夾雜著細小的臟腑碎塊,雙目圓睜,抖動了兩下就沒有了生息。

蔓藤上那些疙瘩分泌出的粘液飛快的對整個人體內臟進行著融化分解,隨著蔓藤尖端裂開幾個孔洞,一團團溶解的人體組織快速被吮吸到蔓藤腔體內,向著深埋在土裡的根部輸送過去。

黃丹在空中就進入了戰鬥模式,看了看被菌毯緊緊包裹起來的兩兄弟,轉頭全身黑甲完成覆蓋,鋒利的刀臂彈出,化作一道黑光貼著地面砍向還深深扎進女人體內的蔓藤。

“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