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許松繩走出辦公室,班存耐連忙小跑過去,縮著脖子,臉上的褶子比地裡的溝壑還要深。

姜婷婷扶著姜光照,兩人也著急靠了過去。

至於班曉慶,杵在太陽底下不為所動,他可說不了軟話,真跟個二傻子似的,而其他鬧事的後生都已經溜達到大院外的路上,隨時準備要跑。

“小許,咱也算一個村的,人不親土還親,娃不懂事,一定要再給他一次做人的機會。”

姜光照急著說話,呼吸頓時變得很粗,似乎喉嚨處卡著濃痰。

許松繩板著臉,狠狠瞪了一眼班存耐,但也沒再提不饒人的話。

“大伯,俺說句公道話,支書是真的好,用心幫貧農過好日子,原來俺家的日子多苦呀,玉米麵都得攪拌成湯,可現在,頓頓都能頂飽。”

裴寂昌立馬接話,不過看似老實,很實誠的發言,實則是在為許松繩暗暗使勁。

雖然只是一家農戶,但裴寂昌的方式方法,兩面三刀,先是給支書製造矛盾,然後再拿捏把柄,最後去扶持,與官場裡某些規則大體一樣了。

無非檔次太低,只是在一個人口多的窮村子裡。

“支書確實是想為坪頭村辦好事。”班存耐笑著點頭,只能跟著肯定許松繩的工作。

“當初下地種苗的時候,支書手把手教俺爹如何科學養殖,所以才能每畝長出三千多株玉米苗,人家在背後的付出只是不興說。”

緊接著裴寂昌繼續表情生動地演講,這個時候,大隊裡的其他人都已經到場了。

姜光照異樣地看了許松繩一眼,心中詫異,沒想到這位支書用心到了這種地步。

班存耐等人亦是同樣的心理,看待許松繩的目光產生些許改變。

“支書,在何麥的事上,真的,俺家一點都不怪你,知道你的不易,何民眾拿你愛人的工作做威脅,你也沒辦法,對你有的只是感激......”

毫無徵兆的,裴寂昌變得深情起來,他側身對望許松繩,情感到了深處,不由自主地牽起了對方的手。

許松繩盯著裴寂昌那雙飽含淚珠的眼睛,一瞬間,差點以為他說得都是真的,可什麼下地去幫忙,完全沒有的事。

“小許真是好同志啊,之前他也有難處的。”

姜光照拍住許松繩的肩膀,神色亦是動容,忽然很愧疚當時在老裴家院子裡敵對他。

瞬時間,人們看待許松繩的目光可都變得尊敬了,裴寂昌的話是具有引導性的,如果要“扶持”支書,必須要把他的問題解決了。

現在好了,所有矛盾都沒了。

張嘴就胡說......許松繩詫異地瞪了裴寂昌一眼後,擺手正義凜然道:“坪頭村的苦日子都過去了,市場經濟放開,咱們也要變通,我要讓三千多戶人口都富裕起來!”

“說得好!”

裴寂昌尖聲吶喊,用力地鼓掌,以姜光照、班存耐為首的大隊人員,先是一愣,而後都跟著鼓起掌來。

氣氛隨之活躍起來。

許松繩置身於歡呼之中,他有些恍惚了,或許真如裴寂昌說得那般,松繩與硬石,一鬆一硬,就該一起公事?

姜光照作為村裡的長輩,先是批評了班曉慶等後生,最後肯定,並且讚揚了支書的工作,一切完美收場。

之後人們四散而去,裴寂昌剛剛走出大隊院,班存耐一把將其拉到土坡上,額頭緊緊蹙著。

“侄,你剛才胡說什麼呀,把許松繩捧那麼高,大伯還怎麼爭支書。”

班存耐呲著牙。

“伯,俺就是實話實說啊,老裴家可不興說假話,原來俺也以為支書使壞,後來他來俺家,都把事說開了,現在只要曉慶沒事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