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城裡。

初見住建局的一把手時,劉二梅和班曉慶尤為緊張,不自知地微微彎腰,這是一種下位者的本能表現,站在門口都不敢進去。

裴寂昌亦是表現得畢恭畢敬,相當客氣,他這個彭正銘的乾兒子,資歷太淺,說句難聽的,那些領導們,誰也沒把他當一回事。

任慶光招了招手,示意裴寂昌他們三人進屋,都沒有往起站,摁滅了手中的菸頭。

人情往來就是這般,這些領導在彭正銘面前,或許會給裴寂昌笑臉,畢竟要叫一聲“爸”,但是私下相處,可就另一回事了。

“領導,這是我爸那邊給辦的手續,鄉鎮企業已經正式成立,廠區的地......您看,什麼時候可以定下來。”

裴寂昌走過去問,遞出材料,至於劉二梅和班曉琴,站在沙發旁,都沒敢往下坐。

任慶光沒有立馬去接,淡淡瞥了眼辦公室裡的三個農民,真看不上跟農戶合作。

“代表是誰?”

任慶光冷冷詢問。

“是我,裴寂昌。”

“哦......”

任慶光拉長聲音,這才接起裴寂昌手中的材料,板著臉看了起來。

一時間,辦公室裡安靜下來,班曉慶那小子竟然發出磨牙的聲音,好一會之後,任慶光才放下材料,轉而看向裴寂昌。

“本來鄉鎮企業,辦公場所就該定在村裡,或者是鄉鎮上,但考慮到要與造紙廠進行工作交接,給你們在城裡的北邊批塊地。”

任慶光說得委婉,但實際上給了彭正銘很大的面子,這個扶持政策,普通人想都不敢想。

而且這事,任慶光與彭正銘早就通好氣了,裴寂昌的角色只是跑腿的。

別說裴寂昌兜裡有一千塊,是筆不菲的啟動金,可要包造紙廠的一條生產線,這得多少錢?廠區租賃,投建,又是不菲的費用,資金遠遠不夠。

可是此時此刻,造紙廠產能過剩,裴寂昌建立的鄉鎮企業,可以免費使用兩條生產線,工人的工錢都不需要給,只需支付原材便可。

這,才是真正的紅利。

“領導,太感謝您了,您真是為老百姓幹實事的好乾部,以後您有什麼指示,我肯定積極配合您的工作。”

裴寂昌彎低腰,在說話時,從懷中掏出一個袋子,放到辦公桌的抽屜裡。

這個年代,哪怕富裕家庭,不見得多有錢,很多崗位都是剛剛走馬上任,比如何民眾,那麼高職位的領導,家裡只有三千塊。

所以對物質的追求,人們普遍還是比較強烈的,送禮的風氣也是在這時興起。

“你這是幹什麼!?”

任慶光神色嚴肅,想要拉開抽屜,可被裴寂昌用力摁住。

“領導,您跟我爸的交情,那是你們的事,但您對我的幫助,我得牢記在心裡,以後等企業發展好後,肯定要拿更多去回報您。”

裴寂昌獻媚地笑著。

“呵呵呵......”

任慶光笑了起來,輕拍著裴寂昌的肩膀,眼下終於讓這人開心了。

“你們站著幹啥,坐呀,來,寂昌,跟我聊一會,企業打算怎麼發展,這兩位怎麼介紹。”

任慶光起身,拉著裴寂昌先坐在沙發上,劉二梅和班曉慶,遲疑好片刻,也緩緩落座。

人就是這麼現實,經濟剛剛放開,住建局還不是肥口,人們手裡都沒錢,而裴寂昌是彭正銘的乾兒,按理說不需要跟任慶光多說啥的。

可裴寂昌把事當成自己的去辦,不讓別人白忙乎,任光慶心裡是暖的,這是意外所得。

彭正銘只是一塊翹板,裴寂昌不是依附他,而是要站在他的肩頭,結交更多的人脈,掏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