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皎潔的月光灑進屋子裡,紙糊的窗戶在不斷抖動,外頭的風很大......

裴寂昌租賃了兩間平房,不必讓男女同志尷尬,但只隔了一面牆,兩邊有啥動靜,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於是,兩邊的人各自躺在炕頭,閉著眼睛,也能相互聊天、談事。

“寂昌,咱們明一早是要去造紙廠對吧?前些年就聽過,這可是咱縣裡最掙錢的國企,沒想到都能跟這樣的企業合作了。”

劉二梅的聲音清脆,沒有絲毫睏意。

“聽說姜婷婷也在那裡上班,你說要是碰見了,嘿嘿嘿......咱也能好好露露臉。”

班曉慶呲著大牙傻樂。

“嫂子,回頭讓我哥抽時間來趟城裡,得讓他註冊化肥廠,工商局這邊的關係都好說,一句話的事。”

裴寂昌語氣低沉。

可這話之後,班曉慶不睡了,轉了個身,仰起頭,直勾勾地看著裴寂昌,心生崇拜呀。

那話,那語氣,一看就是特有本事的人。

“哥,俺現在終於知道,你為啥能跑兩媳婦了,至少人家願意先嫁進來。”

班曉慶無比羨慕,臉都要貼到裴寂昌臉上了。

“我謝謝你嗷!”

裴寂昌給了班曉慶一巴掌,格外的清脆,頓時,兩邊屋裡都安靜下來。

月光打在裴寂昌那張肅穆的臉上,明兒得買兩張窗簾布,又得花錢。

彭正銘給了支援,但在資金方面,就得裴寂昌自己做考慮,能不能把攤子撐得起來,至少他現在的角色,誰都可以替代,有的是人幹。

簡單點來講,裴寂昌得體現自己的價值,給你機會只是表面現象,要抓住才是真正的機會。

工錢、紅磚、水泥等等,這些至少得幾百塊錢,張兆喜也得送禮,不能只給任慶光,搞區別對待,接下來的支出太大......

裴寂昌擔憂著這些事,腦中又浮現起,那親愛的,老丈人的模樣。

......

何家。

“咳咳咳......”

一陣劇烈的咳嗽,何民眾從床上驚坐起,像是想起了什麼事,“唉”的一聲長長嘆息後,滿面愁容。

“你怎麼了?”

蔣玉鳳也連忙坐起,拉亮檯燈。

“又想起裴寂昌那個刁民了,發愁他啥時候又上來,怎麼不死在路上,當時跳井也沒把他淹死,一條賤命怎麼就這麼硬!”

何民眾憤憤道。

“上次走的時候,不是鬆口了,再給兩千塊就能把結婚證明給撕了,趕緊把這個錢湊出來。”

蔣玉鳳緊鎖眉頭,這婦人更發愁了。

“兩千塊,你說得簡單!突然冒出來個苗禾珠,把家裡的錢都坑走起,那女人突然出現在我辦公室,隋市長就在樓上,萬一被聽到些啥,咱兒還怎麼娶青輕。”

提起這件事,何民眾依舊心有餘悸。

“是啊,錢不好湊,畢竟你任職沒有多久,很多事還不敢去幹。不過,也不用太發愁,事情一件件解決,自然會水到渠成的。

何地和何麥,都是有福的孩子,找的物件一個比一個好,以後都有大本事。”

蔣玉鳳寬慰道。

“是啊......”

何民眾這才放寬心,又躺在了床上,可不知為何,輾轉反側,怎麼都睡不著。

真是遭不住,農民那一聲深情的“爸”。

......

翌日。

劉二梅早早的醒來,給兩男人熬了稀飯,從村裡上來時帶了小米。

這年頭的人都是這樣,只有吃才是要緊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