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主意一向很正,無了也無意捲入這些凡塵俗事中來,隨他吧,自己這禪房只要李門主來了,就不是自己的了。

清遠是當人家徒弟的,便替小沙彌出門去請了四位院主入內。四位院主以從來沒有過的認真態度走了進來,看得老和尚一陣恍惚,一度以為是菩薩顯靈,將這幾人點化了。

是的,菩薩顯靈,借李蓮花來點化四位院主,讓他們知道做客應該是怎麼一個做派。

四人進來後,大家還是很客氣的互相見了禮,李蓮花已經又將面具戴在了自己的臉上,原本到了無了的禪房裡他就已經取了下來的,此時又戴了回去,可見他還沒想跟他們來一場相認的感動大戲。

互相見禮以後大家都沉默了,作為主人的無了和尚閉目捻著佛珠,彷彿禪房中如平日一般沒有其他任何人;清遠坐在一旁老老實實的看著書;李蓮花認真的品著茶,彷彿杯子裡的茶永遠都喝不完一般。李蓮花身上帶著一種莫名的威壓,是佛彼白石四人無比熟悉的感覺,這種不怒自威的氣勢在門主身上有,現在又在他的同門身上出現了,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他們老老實實的坐在椅子上,連最擅活躍氣氛的白江鶉都噤若寒蟬,沒有開口說話。

終於雲彼丘忍不住用手絹捂住嘴低低的咳了起來,打破了禪房裡詭異的平靜。他當年被稱為“美諸葛”自然是相貌俊美,風度翩翩,此刻卻是鬢生華髮,形容憔悴,簡直可以用形銷骨立來形容,也不知道百川院窮到了何等地步,竟然連四院主之一的雲院主都被養成這般模樣。李蓮花垂眸看著手裡的茶杯,聽他咳得撕心裂肺,終於出聲道:“豆娘,勞你給雲院主好好診治一番。”

佛彼白石四人齊聲謙讓,但是他們謙讓他們的,清遠只聽哥哥的,何況他們雖是謙讓,卻也不敢、不想、不能不讓清遠給雲彼丘診治的。

“不是什麼大問題,是三四年前的舊傷,當時傷得比較重,後來沒有認真醫治,又失於調理,兼之思慮過重,才看起來這麼嚴重。”清遠收回搭在雲彼丘手腕上的手指,淡淡的說道。

嚴重嗎?從普通人來說他的傷、病還算是比較嚴重的,但是,那又如何?再嚴重能有哥哥當年嚴重嗎?他現在的樣子看起來是很慘,能有哥哥當年慘嗎?那日聽到前輩說哥哥的毒是雲彼丘下的,而哥哥沒有否認,那說明的確是他做的。他怎麼敢!可惜清遠不擅毒,否則必定會想法配一副不下於碧茶的毒親手餵給雲彼丘。當然,她不會讓他被毒死的,她一定會竭盡全力保住他的性命,讓他好好享受一下中毒的人生。

所以她只是診斷了一下,並沒有給出治病的方子,這麼點小傷小病的,又不是不會內功,自己好好調息幾年怎麼都能好,作出這般模樣給誰看呢!

不知道百川院這幾人是什麼想法,竟也沒有向清遠求方子,只是鄭而重之的向清遠道了謝。他們今日本就不是為著給雲彼丘看診而來,這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插曲,純屬雙方禮貌的互相試探(這是佛彼白石的認為)。

再次假模假樣的道謝、謙讓了半天以後,終於紀漢佛將今日的來意說了出來:“我等今日前來是想請李神醫告知門主的訊息。”竟是直接認定了李蓮花有李相夷的訊息。

李蓮花手指在面前小几上輕釦,“篤、篤、篤、篤、篤”聲音不大,卻似敲擊在了每個人的心上,連無了的唸經都為之一頓。

“卻不知幾位院主找李相夷有什麼事嗎?若是百川院遇到什麼困難,看在李相夷的面上,在下也可以幫忙的,並不非要李相夷出來不可。”李蓮花非常“真誠”的看著眼前這幾人。

石水按捺不住,囁嚅的問道:“李神醫真的有門主的訊息,那,那,那門主他還好嗎?”

李蓮花似笑非笑的覷著她:“李相夷好不好石院主心裡難道不清楚嗎?”話雖這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