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磐是在大一那年的迎新晚會後認識的賀文翊。

他依稀記得自己是要去後臺找人,四處張望。

想找的人沒有找到,反而是讓他聽到了某個房間裡,傳來的歌聲。

輕柔的男聲,配合著吉他,彷彿是在雲朵上漫遊般動聽。

清亮的聲音,宛如高山的流水,又像是清晨的露珠,流進耳廓,讓人不由自主沉溺其中。

哪怕只是清唱,遲磐卻還是被吸引,向那沒關緊的門扉一步步走去。

迎新晚會上,遲磐並沒有聽到如此吸引人的嗓音。

他好奇,只是抱著好奇的心思,貼在沒關緊的門縫上--

長相過分昳麗的青年正屈膝抱著一把吉他,閉著眼哼唱。

遲磐的呼吸一滯,瞳孔微微放大。

青年細長的手指撥弄著吉他,身體隨著音樂微微搖晃著。

不需要五彩的燈光,不需要滿堂的觀眾,更不需要任何配合--

只是簡單的白襯衫,清爽的髮絲。

卻好像他坐在那裡,就是一個完美的舞臺,完美的畫作,完美的不像是人類的天使。

他的歌聲就像是有某種誘惑人的魔力,讓遲磐想要推開那扇沒關緊的門。

直接地看、直接地聽,直接地觸碰。

但樂聲的戛然而止,讓遲磐似乎是從夢中驚醒,一瞬間回過神來。

他捂著不知什麼時候跳動不已的心臟,靠在牆邊,急促地呼吸著,試圖平復心情。

屋裡傳來一個略顯稚嫩的女聲:

“哥哥,你唱的這麼好聽,為什麼不報名上迎新晚會啊?”

“明明會把所有人迷倒的好不好!”

遲磐聽到這樣的對話,抿了抿唇,又忍不住透過門縫去偷看。

他知道這樣是很可恥變態的行徑。

但遲磐更想知道,這位學長為什麼沒有上臺。

難道是像他一樣嗎?

對舞臺和音樂同樣抱有著熱忱的遲磐。

因為家裡人的安排和阻撓本已經成功進入練習生行列的遲磐被迫來到大學,學習他們給自己規劃好的金融專業。

遲磐心裡是非常不甘心的。

但是父母千方百計地強調當偶像只不過是個戲子,有損遲家的顏面。

一句句的貶低讓遲磐有些動搖。

他只是想做自己喜歡的事情,有什麼錯嗎?

他是家裡最小的那一個,就算是管理公司,怎麼也輪不到他吧。

況且他同樣為此付出了心血。

這時,青年似乎是對面前的女孩兒笑了一下。

“哥哥沒有那個權利,你也知道的。”

“憑什麼啊!哥哥你明明是喜歡唱歌的!他們憑什麼不讓你上臺!”

青年搖搖頭。

“沒關係,我不在乎。”

看上去不在意,實則過分緊張的手背上凸起的血管暴露了他的心情。

遲磐看著青年故作輕鬆的樣子,好像是看到了被迫妥協的自己,胸口抽痛。

但是青年接下來說出的話,讓遲磐大吃一驚--

“寄人籬下,總歸是要付出代價的。”

“但是這代價,哥哥一個人承受就好。”

青年撫摸了兩下吉他,看上去很是喜愛。

但最後依舊是在不捨下,放下了吉他,起身。

“妹寶,你喜歡什麼就大膽去做。”

“哥哥永遠支援你。”

青年半蹲下去,似乎在摸著妹妹的頭髮。

“喜歡一件事,最重要的是有勇氣去做。”

門外的遲磐呼吸滯澀,恍惚間就好像屋內的青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