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凜總是摟住葉潯羽抱住葉潯羽,不讓他去打擾乃至是去到路羽面前,現在在晚宴上哪怕他在發呆出神手都會拉住葉潯羽。

這已經是他的下意識行為了。

特別是在葉潯羽剛出生那段時間,葉凜仿若是驚弓之鳥,對路羽的看護更是密不透風,其實他是沒什麼心情去再照顧兒子的。

但他不會讓路羽去接觸葉潯羽,哪怕餵奶都不行,什麼不能吃啊他看奶粉就挺好,還要讓路羽熬夜難受是萬萬不可能的,一整個孕期最後結束反而還比最開始都少了幾斤。

路羽當時唯一的任務就是修身養息恢復身體,其他都不是她的任務。

進入產房的母親已經是千瘡百孔,出來後只是度過了一個階段,但這並不意味著痛苦就此消失,甚至於可能會伴隨母親未來所有時間。

說來也有些可笑,陪伴母親的竟然是痛苦。

各式各樣的、綿延而亙久的苦痛。

哪怕到現在,葉凜也清楚的知道路羽身上因為生育的痛根本沒有消失,她的肩頸,腰肌,還有恥骨都在時時刻刻永不止息的隱隱作痛。

她的體檢報告總是那麼差,難以癒合的沉痾依舊盤桓,像菟絲子寄生一樣死死的纏繞生長,不死不休。

特別是寒熱交替或者是下雨寒涼,路羽是睡不著的。

當時唯一值得他慶幸的是,似乎路羽對孩子也不算過於熱情和母愛氾濫,讓葉凜放鬆了不少,全權去將孩子照顧攬在自己身上,給路羽看的時候也是葉潯羽睡著了的時候。

嚴格的將葉潯羽和路羽分開,葉凜不覺得什麼看著孩子就有動力就以愛平復所有,什麼稱讚的偉大和要求都是狗屁。

讓母親得到足夠的睡眠和治療才是療愈的唯一方式。

路羽饒是這樣產後依舊躺了幾個月才能勉強站起來,她恢復工作更是花了她自己和他的很多很多努力。

所以那一整年對葉凜來說都是不堪回首的。

旁觀是如此,那真正承受的那個人呢。

葉凜沒有辦法去想象,可也要逼迫自己去想象,以至於他到現在都還會時不時回想,去重複加深記憶。

他不歌頌苦痛,但需要記住。

不至於讓他在恍惚的時候理所當然認為路羽是輕鬆的,認為葉潯羽的到來是輕鬆的,在葉凜看來這無異於背叛。

葉凜沒有告訴過路羽,他那時候經常會在照顧葉潯羽時看著他熟睡的小臉反胃乾嘔,淚珠滾落,接著是陪路羽一宿宿的失眠,每每睜眼到天亮。

後來看醫生才有些明悟。

路羽這個生孩子的意志品質堅強,沒有得產後抑鬱,而葉凜這個另闢蹊徑的敏感倒是讓他得了產後抑鬱。

他幾乎到了會幻視的程度,在葉潯羽喝奶的時候看見的卻是路羽在病床上躺著,而上面高高掛著一滴一滴均速下落的吊瓶,透明的藥水宛如溺斃人的海水一樣讓他感到透不過氣來。

但越是這樣,他照顧起葉潯羽就越無微不至。

從生澀到熟練,他從不會讓路羽動手。

這對於葉凜反而是安心的。

照顧路羽,照顧葉潯羽,就這麼到了現在。

“葉凜?”

路羽聊了半晌回來,還順路去拿了點吃的,就這樣回來葉凜還依舊在發呆,不過手倒是抓陸陸抓的挺牢。

“乖乖。”

“你今天這狀態有點問題啊?”路羽指尖頂著他的腦袋,歪頭去仔細看他。

葉凜也專注看她。

今天晚宴燈火通明,人們觥籌交錯暢談交流,悠揚的鋼琴聲和歡聲笑語交織成盛大又熱鬧的場面,三五成群圍著不同的圓桌,香檳紅酒搖晃在高腳杯裡被侍應生高高階起穿梭在其中,不多時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