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裡,尤綏斜斜倚坐在竹椅上,手上擎著一顆棋子緩緩落子,看姿態閒適自得,頗有幾分恬淡安樂之趣味。

反觀對面的苦慧,望著棋盤皺眉捋須,幾番舉棋不定。

盧珩拽過兩把竹椅,與雲叄二人坐於一旁喝茶,時不時的看一眼兩人的棋局,其氛圍之融洽,令後面過來的衛戰亦為之瞠目。

“嘖,奇怪。…………這人怎麼在這裡呢?”衛戰拖著下顎,望著前方的尤綏,低聲呢喃。想到這個小院的主人,繼而又轉看向盧珩。

“你也認識尤公子?”

衛戰轉頭看向走到身側的董嬌娥,笑道:“曾經有過一面之緣,”頓了頓,又問道:“………不知…董姑娘可知道那位尤公子,因何會在這裡?”

董嬌娥回身指向東面新開的那扇門,說道:“他們就住在隔壁。”

衛戰張著嘴巴,回頭向盧珩投去崇敬的目光。

…….....這是一手拿捏了,如今天下最難搞的兩個人啊!

“睡著了?”

半響過去,苦慧仍一子未落,盧珩接連換了幾個姿勢,耐心告罄。

苦慧長嘆一聲,搖頭將手裡的棋子放回棋盒裡,說道:“我輸了。”

“大師,承讓了。”

苦慧鄭重其事道:“不,是我不如你多矣。”

尤綏不在意的笑道:“一盤棋而已,大師太在意了。須知執著過重,往往會盡不如意。大師,不如看輕一些。”

苦慧飽含深意的看著尤綏,忽然抬手唸了聲佛號,看了盧珩一眼,起身離去………

而盧珩,察覺到苦慧的眼神,抬眸看了他一眼,便波瀾不驚的收回了目光。

“看雲將軍腳沾風塵,可是剛從營中歸來?”

雲叄輕笑一聲,看向尤綏,緩緩說道:“原來尤兄不止棋藝非凡,更兼是慧眼如炬。”

尤綏笑著把分揀回來的棋子扔回棋盒,轉頭望著雲叄,抬手於棋盤上方,問道:“可願手談一局?”

雲叄擱下茶杯,起身坐到苦慧之前的位子上。

“聽聞將軍日前曾遇伏擊?”

雲叄伸手落子,聞言掀起眼眸看了尤綏一眼,之後慢慢向後靠在椅背上,不急不緩的說道:“尤兄雖心有乾坤,可也當小心謹慎,畢竟一子不慎,……尤兄大好的局勢,可就沒了。”

尤綏望著棋盤上徒失大片地盤的局勢,轉將棋子落到另一處,捨棄原本的佈局。

“博弈,當有來有往。失了這處,從別處找回來……也是一樣的。”

一子落下,雲叄接連吃了幾顆棋子,人卻笑了起來。

行軍佈局,亦如棋盤之上攻佔謀略,勢均力敵,才算是棋逢對手。

不過,高興是高興,兩個人你來我往,走到後面局面便開始出現僵著的狀況,每每落上一子,二人都要思量大半響......如此一盤棋,足足下到了天黑。

中間盧珩迷迷糊糊打了個瞌睡,醒過來,眼見兩個人還在耗著,打了個哈欠,起身朝另一頭正在忙活的衛戰那邊走了過去。

雲叄抬頭望著盧珩的背影,手裡捏著的棋子,沉思片刻,卻忽又放回了棋奩中。

尤綏見此,朝他看去。

雲叄興致缺缺地說道:“再下下去,亦是如此。”話語間,已經是不想再虛耗下去。

“看來這盤棋的輸贏,比不過雲將軍心中之重。”尤綏意指明確的目光,落在不遠處的盧珩身上。

雲叄豁然一笑,毫不遮掩的說道:“雖有幸與尤兄手談一局,可雲叄也並未忘卻來此的初衷。”

“溫柔鄉,英雄冢。將軍不怕栽倒在裡面?”

似乎是提醒,也似乎是在試探。

尤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