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兒不以為意:“隨便給我張草蓆,我在哪裡都能睡。”

薛和沾知道果兒對食宿都不甚挑剔,但還是對她如此無拘隨性微微有些驚訝,笑道:“大理寺的值房有床榻,雖不如胡玉樓的客房,也不會用草蓆怠慢娘子。”

二人說定後,果兒重新換上了衙役的皂色制服,與石破天一同跟隨薛和沾走進了審訊房。

大理寺的審訊房窗戶狹小,只靠著一豆燈燭照明,秦長明肩膀手腕都包紮著,隱隱透出血跡,看起來十分悽慘。

秦長明看見果兒便下意識地握住了受傷的手腕,眼神中充滿了畏懼和怨恨。

幻師也算是手藝人,對於他們來說,最珍貴的便是這雙手。果兒今日若是下手再狠些,只怕秦長明的這隻手便要廢了。

因而比起薛和沾那一箭,他更恨的是傷了他手腕的果兒。

但果兒面對他仇恨的目光卻泰然自若,對於果兒來說,比起秦長明想要將自己淹死的陰狠心思,她只是劃傷他的手腕,已經算是心慈手軟了。

“秦長明,你可知罪?”

昏暗的燈光下,薛和沾緋色官袍顯得威嚴肅穆,配上他冷肅的神情,令秦長明控制不住地顫抖起來:“草民……草民不知……不知所犯何罪……”

雖然每個字都在顫抖,但他依舊矢口否認。

一旁的石破天厲聲道:“大膽秦長明!你今日公然謀害大理寺衙役,還想狡辯?”

秦長明頓時整個人都匍匐在地,不住地磕頭:“草民不敢啊!草民絕沒有想過殺人啊,草民只是……只是……”

他一時想不出推脫之詞,只能不住地磕頭,很快額頭便磕出血來。

薛和沾掃了一眼石破天,石破天立刻上前扣住秦長明的肩膀,將他按住,止住了他磕頭的動作。

“你若不是存心謀害大理寺官差,今日為何逃跑?”石破天厲聲質問。

秦長明涕泗橫流,一雙眼珠卻不住亂轉,似乎在思考,自己所隱瞞之事,與謀殺大理寺衙役之事,究竟哪個更嚴重些。

果兒見狀又加一把柴:“你可知公然謀害官差,罪同謀逆?”

石破天聞言忍不住暗暗給果兒比了個大拇指,她這個假衙役,倒是什麼話都敢說,比自己這個真衙役膽子還大些。

石破天想著,看向自家少卿,只見薛和沾面不改色,依舊是那副莊嚴肅穆的樣子,他的沉默反倒給果兒的胡言亂語添了幾分可信度。

那秦長明果然慌了起來,雖然他只是一介平民,但也知道謀逆之罪可是誅九族的大罪。

他當即急吼吼地喊道:“草民有罪!草民有罪!草民真的沒想謀害官老爺!草民只是……草民……”

他說到這裡卻又猶豫起來,目光急切地四處看,半晌,才終於認命般道:“草民並非秦長明!”

“你說什麼?”

石破天頓時驚了,果兒與薛和沾也微微蹙起眉來。

“你究竟是何人,還不從實招來?”

薛和沾終於開口,大理寺少卿的氣勢與威嚴之下,秦長明再沒有了狡辯的心思,只能說了實話:“草民其實是秦長明的堂兄,秦長生。”

“那秦長明現在何處?”薛和沾追問。

秦長生嘆了口氣:“兩年前他與家中起了爭執,便負氣出走,從此以後音訊全無,草民也不知他的下落。數月前公主傳令,點名要我秦家傳承人秦長明入京,參與籌備幻術大會的開幕花燈表演,家中族老不捨放棄這個揚名天下的機會,又尋不到長明,便命我頂替了長明的名字,來到了長安。”

秦長生說著,忍不住抹起眼淚:“草民不如長明有天賦,學藝不精,在定昆池籌備花燈戲日日擔驚受怕,生怕被人瞧出端倪,絲毫不敢鬆懈。今日聽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