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昉,你沒有錯,不是你的錯。”

果兒安慰武昉,聲音雖輕,語氣卻堅定。

武昉哭的哽咽:“但是他死了,我沒想到他會死……”

武昉語氣中的愧疚讓果兒的心猛地下沉:“他要求你與他私奔,你一定拒絕他了,那之後發生了什麼?”

這個問題讓武昉的視線再一次模糊,她避開果兒的目光,試圖逃避。

果兒這一次卻沒有任由武昉逃避問題,她卻堅定地握住了武昉的肩,逼迫她與自己對視:“阿昉,我相信兇手不是你,你阿兄也相信你,但安樂公主不是好糊弄的!公主雖是你的好友,也是手握重權的公主,她想要的是什麼,你難道不清楚嗎?也許最後需要付出代價的人不是你,但你父親呢?你阿兄呢?”

果兒很少說這麼多話,但以武昉現在的狀態,點到即止的勸說是沒有用的,如果不將利害關係直接點破,武昉就算想到了這一層也會試圖忽略這個問題逃避現實。

果兒沒有猜錯,武昉心裡很清楚,以自己的身份,只要保持沉默什麼都不說,就算所有證據都指向自己,最終此事也會不了了之,會有人出來承擔罪責,那個人絕不會是武昉。

但要想將武昉從這件事中徹底抹去,父親新安王還有阿兄薛和沾必須與安樂公主達成交易,這一切涉及的政治角逐影響會有多大,她卻不敢深想。

父親為了家族榮譽一定會讓步,阿兄為了與自己的兄妹情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可那樣的結果,真的是她願意看到的嗎?她不知道,她只是一時自私地想要躲在父親與阿兄的庇護之下,不想面對。

然而果兒點破了這一切,將她的自私擺在了明面上,武昉本就因幻術崇拜果兒,如今被自己崇拜之人如此戳破,她頓覺無地自容,羞慚地垂下了頭,哽咽道:“阿姊……對不起……”

果兒輕撫武昉的長髮:“每個人都有恐懼畏縮的時刻,阿昉,你不必道歉,但你得勇敢一點,不為別人,為你自己。如若常奇勝之死查不出真相,你今後想起此事,心裡當真會安寧嗎?他不是個好人,但他的死不該由你來揹負。”

武昉心中最後一道防線也被果兒的話攻破,她終於擦乾眼淚,對上果兒的視線,認真地點點頭:“阿姊,我明白了,我說,我全都告訴你。”

*

定昆池南側的密林邊,常奇勝死死抓著武昉的手腕:“你今日必須跟我走!”

武昉哭泣掙扎,卻怕引來人,只能壓低聲音拒絕:“你放開我!我不可能跟你走!”

武昉搖頭時髮間一枚金釵掉落在地,她過於驚慌沒有發現。

常奇勝面目猙獰,抓武昉手腕的手更加用力:“以往你如膏藥般黏著我,離開長安也要跟,此刻我要與你雙宿雙飛,你卻拿起喬了?小賤人,今日由不得你!”

常奇勝說著,拉著武昉的手腕就往密林裡拖。

“什麼人?!”

這時突然一道男聲響起,武昉連忙回頭,見來人穿著新安王府護衛服,雖有些面生,但能在此處看見自家護衛,還是讓武昉十分驚喜:“救我!”

她聲音還帶著哭腔,一開口有些顫抖,那護衛聞聲立刻抽刀出鞘,兔起鸛落間便已橫刀在常奇勝脖頸間:“放開武娘子!”

常奇勝沒料到對方身手如此了得,驚慌之下立刻鬆開了武昉的手腕,面上的猙獰兇狠也一掃而空,轉而換上一副膽小畏縮的模樣:“誤會,都是誤會,我是武娘子最喜歡的幻師!不信你問她,我們只是在這裡探討幻術!”

常奇勝一邊狡辯,一邊看向一旁的武昉。

武昉經歷了方才的羞憤和驚恐,已經完全不願接觸到常奇勝的視線,她整個人不住地往護衛身後縮,只想離常奇勝遠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