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和沾蹙眉看向王府管事,管事卻不再說話,只看向果兒與石破天。

石破天與果兒對視一眼,心照不宣地準備一同離開,薛和沾卻在這時開口了:“若我沒猜錯,舅父應當是要我不要再查常奇勝一案,他自去與安樂公主交涉?”

管事沒料到薛和沾會當著眾人的面講這話直接講出來,一時張口結舌,不知該應還是該否定,畢竟薛和沾猜的幾乎一字不差。

管事尚在猶豫,薛和沾指向何振,對管事道:“你將這護衛帶回去吧,替我轉告舅父,此案我既已應承公主,定然是要查個清楚明白。但也請舅父放心,常奇勝死前曾與阿昉相會一事,我定會守口如瓶,無論如何不會讓此事洩露半分。”

薛和沾說完,抬手揉了揉晴明穴,聲音帶了些疲憊:“我徹夜未眠,就不送管事了。”

管事沒料到薛和沾竟如此不給親舅舅面子,一時有些尷尬,但薛和沾送客態度明確,他也不好多說什麼,只能帶著何振離開。

而何振也沒想到薛和沾竟然真的就這樣放了自己,他原本已經起身跟著管事準備離開,卻還是沒忍住問薛和沾:“那腌臢人如此傷害娘子,世子身為娘子表兄,為何一定要為他查明真兇?”

薛和沾端著茶盞,頭也不抬道:“若人人都因私仇殺人,要律法何用?”

何振聞言卻冷笑一聲:“不過是事情沒有落到世子頭上罷了。”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跟著管事走出了大理寺正堂。

見管事離開,果兒看向薛和沾,問道:“新安王阻止少卿查案,真的只是擔心此案有損阿昉的名譽?”

薛和沾看向果兒,不答反問:“娘子以為是為何?”

果兒聞言抿唇停頓片刻,她沒有父母,實不知父母對兒女的愛會到何種程度。

果兒以己度人,若是師父,當不會因為有人對她心存妄念言語冒犯就隨意置人於死地。

思及此,果兒壓下了心中的懷疑,沒有繼續這個話題。

薛和沾飲完一盞茶,看向果兒:“娘子昨夜比賽遇險,又陪著阿昉一夜,想來也沒能休息好,今日上午我們就先各自休息吧。”

果兒看著薛和沾蛛網密佈的眼睛,點了點頭:“好。若此案有別處需要幫忙,少卿可隨時找我。”

見果兒離開,石破天滿心期待地看向薛和沾:“少卿,那我上午也能休息嗎?”

薛和沾瞥他一眼:“去備馬車。”

石破天眼中寫滿單純的好奇:“馬車?少卿要回燕國公府休息嗎?”

薛和沾許是確實累了,連扯起嘴角笑的動作都做的艱難,他乾脆也就不笑了,板著臉道:“去查昨夜離開望月閣的男子。”

石破天眼中的光芒頓時暗淡下來,肩膀都垮了不少:“啊?我們不休息啊?”

薛和沾累到懶得解釋,只點了點頭道:“還不快去。”

石破天垂頭喪氣的去套馬車,薛和沾起身活動了一下久坐一夜有些僵硬的腰,幽幽嘆出一口氣,嘀咕著:“若是沒有黑衣人之事,此刻便可叫上果兒娘子同行了。”

石破天時而機靈時而犯蠢,且犯蠢的點總能出乎薛和沾預料,讓他連提前防範都難。

果兒就不同了,她聰明的恰到好處,不僅能很快明白薛和沾的意圖,還時常能點破他的盲點,雖只合作了一個案子,但薛和沾已經自覺與果兒十分有默契了。

可惜眼下有了黑衣人之事,他只能帶著石破天獨自操勞了。

不過……既然是查紈絝,左右監門衛倒是可以派上用場。

薛和沾想到這裡時,剛好走到馬車邊,他一邊上馬車一邊對石破天道:“先去一趟許中郎將那兒,問他要幾個人來,身手不重要,要緊的是家世出身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