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降臨,又是掌燈時分。

趙大柱把火把插在祠堂的柱子上,一個小男孩嗦著鼻涕,端著飯碗,扯了扯他的衣角:“柱子哥哥……元良哥哥呢”

“還沒回……”趙大柱轉身道:“黑燈瞎火的,你自己一個人別瞎跑,你娘呢”

“在那呢!”小男孩指著廳上,那裡有一群老孃們圍坐在一起,正在商量著什麼。

趙大柱走了過去,卻被趙金玉攔住了,他拉著趙大柱從祠堂裡出來,小聲道:“你就別去湊熱鬧了。”

“湊什麼熱鬧”

趙金玉神秘兮兮地看了看裡面那群人,這裡面以他娘孟氏、吉利他娘姜氏、還有趙正的堂嬸嬸齊氏為主,糾集了整個平涼最能管閒事的一群老孃們。

趙大柱納悶:“從吃飯開始就在說,她們到底在說個啥”

“管她們說啥,走,去村口。”趙金玉道:“算算時辰,元良他們也差不多該回來了。”

兩人到了村口,正好趙吉利趕著馬車到了。趙金玉一瞅,“元良呢”

趙吉利搖頭,“被周集那裡正喊去了。”

“又去了不吃飯了”

趙吉利說道:“也不知道元良在想什麼,回來路上碰見週二和那老小子,還送了他一袋小米。這會兒,兩人大概是在周家煮粥喝呢。他讓我先回來,說是去談談疏浚水渠的事……”

趙大柱嘆了一口氣:“他真要去挖水渠啊這得挖到啥時候有這力氣,多打兩天魚不好麼”

“那正好!”趙金玉卻道:“我還想著怎麼把他堵祠堂外面,他要是知道里面那群老孃們在張羅著給他成親的事,不定要鬧哪樣……”

“啥!”

趙吉利和趙大柱聞言同時一愣,不約而同地張大了嘴。

……

祠堂裡,老孃們的碰頭會總算是達成了一致,有了一個初步的結果。

趙正的堂嬸齊氏道:“我們家元良原是有本事的,這些日子鞍前馬後,可沒少跑。不管怎麼說,我是覺著他該成親了,就算幫不上忙,娶個女子回來總不至於冷了元良的炕。”

“那就這麼說了!”姜氏放下手裡的空碗,“說來說去,還是金玉想得周全。元良要是娶了週二和家的兩閨女,我們平涼就和周集栓在了一條褲腰帶上了。我聽吉利說了元良要開渠的事,這茲事體大的,拉上週集的人一同幹,總比我們平涼一群娘們好使。”

孟氏面有難色,有些支吾:“那都成一家人了,他們周集若是沒飯吃,我們豈不是還要賙濟一番可我們也沒多少……”

“你閉嘴吧!”姜氏瞪了她一眼,“整日裡算計這個算計那個,人是活的,動起來總不能餓死。眼下婚嫁詔的事鬧得人心惶惶,元良這個里正得帶頭裡,正好也是個機會。”

齊氏一拍大腿,“明日我就去提親。”

“我也去!”姜氏點頭,“不能失了禮數,我讓金玉今晚就備些魚。”

孟氏還想說什麼,卻見圍在一圈的人都起了身,各自散去了……

“哈欠!”

趙正坐在炕上,沒來由地猛打了幾個噴嚏。心裡不由暗道,今日雖說是吹了一百多里的西北風,但他的身體應該不至於如此羸弱才是。趙正起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被誰給惦記上了。

周盈遞來了一方布帕子,趙正接過就擼了一把鼻子。

見週二和投來了關心的目光,連忙道:“不打緊,我年輕,能扛。”

屋裡燒了一塘柴火,火勢稍弱,爐上吊著一隻鐵鍋,鍋里正咕咚咚地煮著米粥。這米粥燉了有小半個時辰,此時粥香味四溢,混著木柴燃燒的獨特香氣充盈著屋內每個角落。

周春仍舊沒有褲子,賴在炕上不肯起來,週二和他婆娘餘氏罵了兩句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