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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闆,那個男孩呢?”

“什麼男孩?”

“就是……晚上在你這裡彈唱的那個男孩,鄭藝!鄭藝他人呢?”

到了酒吧營業的時間,可坐在舞臺上抱著吉它彈唱的,卻不是鄭藝。小美愣在門口,心裡有一種不好的感覺。

“你說他啊,辭了。”

“你說什嗎?辭了?”小美跑到老闆眼前,兩隻白皙修長的小臂按在吧檯上,眉眼間滿是焦慮,“為什麼啊?”

老闆擦擦這裡、擺擺那裡,半天才轉過身來,雙手撐在小美面前,俯視著她:“他跟客人鬧起來了,對我的店影響不好。”

“可是是那個人先挑事的!”

“小妹妹,外面有的是人要應聘駐唱歌手,我幹嘛非要用他啊?”

老闆大手一揮,無奈地搖晃著腦袋。

“可是你那天……明明是向著他的啊!……”

“哦拜託!那個時候他還是我店裡的,我難道要向著外人罵我的店嗎?”

小美咬著嘴唇,看著酒吧老闆的雙眼已經委屈得快要溢位淚水了:“那你告訴我,他去哪了?”

“我怎麼會知道?他去哪我又管不著。”

老闆抹著吧檯,被問得一臉莫名其妙。小美用手蹭掉眼角的淚珠,氣生生地跑出了白帆船酒吧。

“鄭藝------!……”

“……鄭藝------!!”

“……”

小美跑遍了海濱的酒吧,一家一家地進去找,在花花綠綠的燈光中一張臉一張臉地辨認。城市的笑聲太喧鬧了,小美站在夜幕下的街頭,把雙手攏在面前大聲呼喊著男孩的名字。

過往的遊人說說笑笑地走過,彩色的霓虹兀自在夜色中閃爍。沒有人關心一個男孩的不辭而別,更沒有人為一個女孩的心碎而傷心難過……這座她生活了近十七年的城市啊,從未像今晚這樣,令她感到如此陌生和落寞。

海風啊,冷冷地吹;海浪啊,唦唦地泣。沙灘帽的穗子隨風飄擺,海風扯起小美的髮梢,扯向漆黑深邃的大海。

像一場自欺欺人的夢境------昨天還一起躲過雨的亭簷,和那純淨的雨滴折射的七彩,轉眼間就像傾洩在木棧道上的這道白月光一般,虛幻飄渺。

如果當初再勇敢一些,至少在那躲雨的亭簷下牽起了他的手……

不……也許小西說得對,是自己一廂情願了。他是一隻獨來獨往的豹子,習慣了孤獨,不喜歡被束縛。

小美垂頭喪氣地走在海濱步道。街邊的大排檔亮著彩燈,喧鬧的食客聚在一起,飲著酒、猜著拳。汽車從身邊接連駛過,扯出兩串長長的、亮紅色的憂傷。

是薩克斯的聲音……就在前方不遠處,瘦高的身形、襯衫的袖口挽至臂彎、簡簡單單的短髮,以及掛在脖子上的金色薩克斯、裝在手拉車上的音箱……

“鄭藝------!……”

小美激動得跑向那個令她一次次悲喜交加的身影,笑著的眼角飛出了幾滴晶瑩的淚水。小美強壓住想要拉起他的手的衝動,站在男孩身後,安靜地等待他為客人演奏完。

一曲演奏完,客人付了錢,招呼他宴請的朋友繼續吃喝。小美沒有等來男孩驚訝不已的問候。不過,沒關係,小美知道,能夠再次和他遇見、做他身邊安靜的觀眾,這本身就已經是上天一再的恩賜了!

他們拉著音箱在大排檔和露天酒吧的桌椅間遊走,偶有客人點歌,男孩便把一本曲譜遞給客人讓他挑選,選好了,就在音箱的顯示窗上找到對應的伴奏。客人在飯桌上有說有笑、舉杯慶飲,男孩在一旁演奏薩克斯。五十塊錢一首歌,演一首付一首的錢,客人不點歌了,就拉著音箱繼續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