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一晃,平梁哥去深圳已經快三年了。他不常往家裡打電話,就算打來,也很少和我說話。他大概還以為我在心中埋怨著他。男孩子就是這樣,歲數越大,越不願意解釋了。

後來在和阿媽的聊天中我才知道,平梁哥在深圳這幾年過得可能也並不好,他已經輾轉換了幾個工作,仍然沒有徹底落住腳。這可能也是他不願和我說話的一個原因吧。

不過,就算平梁哥過得再不好,他每半年仍然會往阿媽的卡上打些錢回來,雖然也沒有很多,但基本上能夠抵消給阿爸買藥和定期複查的開支。

阿爸這兩年衰老得很快,可能是那個病鬧的,身體大不如前,不是咳嗽發燒就是這疼那疼,小毛病不斷。他說這都是吃藥吃的,吃藥讓他機能紊亂、性情大變、思維呆滯還總出幻覺。可阿媽每次對於不能減藥這件事態度都十分堅決,從街坊四鄰到親朋好友都拿阿爸當作精神病人看待,阿爸因此有些抑鬱,似乎是放棄了。

多虧阿媽的堅持。我現在也認為,要不是阿媽這麼多年堅持讓阿爸規律吃藥,他的病情可能發展得更快。

他每次發病真的很可怕,輕則目光呆滯不認人,重則因為出現幻覺而變得很有攻擊性,關鍵是,他發病沒有徵兆、不分場合。家裡的每個人都因此承受著巨大的精神折磨,雖然阿爸好著的時候偶爾也會內疚,說些“對不起家人”之類的話。

我不敢讓他去學校參加家長會,怕他會嚇到我的老師同學。阿媽也不敢讓他一個人外出,怕他突然犯病會傷害到自己或他人。阿爸這些年就是這麼過來的,被以愛之名的看護所約束,捆綁在所愛之人的心扉之外。

其實,阿爸不知道,就算沒有那個病,一個十七歲女孩的心扉,他也已經很難敲開了。

“李么妹,你高考志願打算怎麼報的?”

“我打算……我還沒有想好……”

我和小安像小時候一樣,肩並肩地走在放學的路上,他問起我的志願,我說了謊。我並不是沒有想好報哪所大學,而是不確定,我是否應該也像平梁哥以及我的兩個姐姐那樣,該扛起家庭的屋頂了。

“對了,么兒,你那麼:()煙花短篇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