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輩,不是覺得我很煩嗎?”

為何現在願意留下她?

斐曦抿緊嘴唇,眼神迷茫地望著屏風,一向給力的大腦此刻跟罷工了般亂成漿糊。

她能感覺到屏風後的人喜歡安靜,不喜歡她過於活潑的性格。

她每次主動尋上他,他雖沒有惡言相向,但都是一副生人勿近,不希望被她打擾的樣子。

現在連累他受重傷,還要花內氣來治療她,他應該早就厭煩她了吧?

“決定是否留下,選擇權在你,告訴你可以有的選擇和後果,是我應為之事。”

聽到屏風後清冷不帶任何情緒的話語,斐曦有種果然如此的感覺。

她張了張嘴,一時竟不知該如何抉擇。

“我……”微弱的聲音更小了,斐曦“我”了半天。

她不知道自己以後會不會嫁人,但現在嫁人這件事肯定不是揹負著血海深仇的她,該考慮的事。

但對“留下”這件事,她卻有種不該心動的罪惡感。

小師妹和紀師弟現在下落不明,她連自己仇人是誰都還不知道,怎能安心留下?

想清楚後,眼中的迷茫和不捨都被堅定所取代。女孩咬著嘴唇,下定決心:

“我要下山,找我師弟師妹。邊前輩……”我做完一切是否還可以回來?

後面的話,斐曦說不出口,她覺得自己有些卑劣。

勢單力薄的她必須拼盡全力去追查師門慘遭滅門的真相,她要不惜一切代價手刃未知的兇手,以慰所有枉死的師門親友。

這樣的她明明不該奢望其它與報仇無關的事,她明明已經決定好了……

可她還是想,無法控制,無法自拔地想要留下……

無法抑制的傷感湧上心頭,斐曦一時心緒不寧,氣血翻湧,緊接著喉嚨一甜,她竟咳出一口血來。

“靜心!”

屏風後突兀地傳來泠泠的琴聲,伴著琴聲一同響起的還有一道微怒的聲音。

宛轉悠揚的琴聲似清泉流動,胸口的瘀堵彷彿被一雙無形的手撫過,慢慢通順流暢起來。

琴絃流淌的每個音符,都似有生命力般撫過她的全身。急促的氣息在撫慰下慢慢平緩,斐曦身心都有種很玄妙的舒服感。隨著琴聲漸漸驟急,蒼白的病臉開始慢慢變紅。

之前在睡夢中沒有察覺,這刻有著明顯感覺的斐曦驚訝地睜大眼睛,

“邊前輩,你是在用內氣彈琴?”

“你丹田被毀,體質太差,身體無法直接承受太多內氣,別說話了,靜心感受。”

清冷的語氣裡似乎有一絲無奈,解釋過後,屏風後的人不再開口,只有叮咚的琴聲越過屏風,坦坦蕩蕩地朝床上的人撲去。

斐曦還是第一次見識到這種治療方法。

從小到大,她幾乎什麼都學得會,學得也快。

但人無完人,只有一樣東西她怎麼都學不好,這便是樂器。

她音感很差,別人聽一遍就能跟著哼的曲子,她始終找不準音調,故而她對樂之一道敬而遠之。

所以她不知道邊前輩的琴技厲不厲害,但能將內氣融入琴中為人療傷……

哇,好厲害,她好想學!

強大的好奇心驅使下,她的注意力完全被琴聲吸引住,躁動的心緒融入進琴聲中,逐漸隨著琴聲安寧下來,連什麼時候睡著了都不知道。

聽到屏風那頭平緩有節奏的呼吸聲,撫琴的手指停了下來。

一天連著使用兩次內氣,邊淵感覺到還未完全痊癒的傷口似乎又裂開了。

他蹙著劍眉,抱著琴離開了房間。

這間房是他的臥室,也是整個府邸最舒適的房間,現在被人霸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