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承道沒有正面回答,反問道:“閣下身為廣南商道中人,可知哪家商號可執廣南牛耳?”

汪衛一愣,隨即有些自得道:“廣南道雖歷經戰火,可經過燕天王的治理後,恢復了些許元氣,如今境內安寧,商業漸復。

我汪氏也是趁著這個機遇,再度北上貿易。

有這種實力商號,不出三家,汪家卻獨佔六成利潤。

其餘兩家,還有更進一步的發展空間。”

“北邊戰火紛飛,你們這麼做無異於投身險境,卻仍是偏向虎山行。”

楊承道眯起眼睛,“你們商號定然是有能力自保,其次,販賣的也是利潤足夠大的貨物。

比如北方戰地急需的鹽、糧食、藥材等。”

汪衛面色變了變,隨即又恢復如常。

商隊裡一流武者眾多,有絕頂武者坐鎮,更何況還在星洲境內的洣水河道上,安全的很。

不必擔憂有人搶劫的問題。

“在商言商,不過是利益交換而已。

從古至今,數萬年來部落與部落之間的爭鬥,南朝人與北部蠻夷的混戰,朝廷與他國的戰爭,均可視為利益之爭。

我們不過是踐行著這條鐵律而已。”

楊承道再喝了一口茶。

他意識到了些許問題。

洣水河道是打通了,可他根本沒有對過往船隻所裝載的物品進行過檢查。

看汪衛的反應,其人深信利益之說,這一艘艘的寶船當中運載的貨品不僅北方攫取巨利,恐怕也和更北方的蒙兀、大夏也有所往來。

畢竟,利益所在,皆可為之。

“這茶不錯,今日聽君一言,振聾發聵,就此告辭,再會!”

楊承道也沒有了談下去的興致,直接縱身一躍,到了自家樓船當中。

汪衛搖了搖頭,“有點意思。”

……

與此同時,楊承康一行人到達了荊州之北、雙河道境內。

在這裡,他看見了和故鄉陵城不一樣的風景。

老人、青壯、小孩成群結隊,形成面色麻木、穿著稀爛的流民隊伍,一步一步挨著往南方而去。

一個老嫗,走了幾步,便倒在路旁,再也起不來,一旁的孩子,嚎啕大哭。

這個孩童,失去了自己唯一的依靠。

楊承康心裡有些發緊,喃喃道:“這就是所謂的‘興,百姓苦;亡,百姓苦’嗎?”

一旁的朱月婷道:“這些普通的百姓,他們生活在最底層,戰爭、天災隨時都能讓他們流離失所。

他們抵抗風險的能力,是最弱的。”

李再興道:“船裡還有幾籮筐乾糧,散了吧。”

楊承康點了點頭:“那還等什麼?”

三人一人提溜起一籮筐的幹餅子,在江面上連點,橫跨數十丈的距離,來到江岸上。

朝著流民隊伍而去。

流民們見到了楊承康三人,更見到了他們手中的食物。

頓時像瘋了一般,朝著三人湧去。

“給點吃的吧,行行好!”

“好人長命百歲,給點吧!”

霎時間,三人被流民隊伍給圍住了。

無數只飢餓的手伸了過來,像是無數根乾枯的枝丫。

楊承康心念一動,在體外丈許範圍內,形成真元護罩。

控制之下,不會反彈傷人。

將流民們隔絕在外。

“再興哥,讓他們排隊,孩童和婦人先來。”

李再興問:“青壯呢?”

楊承康道:“青壯本就身強力壯,咱們的糧食不多,若是都給了青壯,婦人兒童就無法果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