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藍通瑩的海紋石落於宿枕青手心,被一同包裹。

濃郁的硝煙仿若帶他回到狼煙滾滾的城牆。

塞爾維卡埋入他的懷中,緊繃的身體與僵硬的脊樑,還有低頭就能看見的發紅腫脹的後頸。

塞爾維卡精神暴動了。

不同於在安全艙內充滿攻擊性與精神亢奮的樣子,徹底暴動的塞爾維卡現在卻顯得格外安靜剋制。

痙攣的肌肉,蜷縮的軀體,甚至握著宿枕青的手都剋制著不曾用力。

“塞爾維卡。”

宿枕青抬手,指尖插入雌蟲柔軟的黑髮,一直處於懸崖邊緣的雌蟲,繃直的線在長久的高壓中斷裂。

宿枕青慶幸,雌蟲在,他看得見觸得到的地方。

精神力釋放,宿枕青嘗試牽引塞爾維卡的本源,精神力剛剛觸及雌蟲,觸手就陷了進去。

塞爾維卡一直築起的高牆,化了。

恢宏而靜謐的星海,飄浮懸動著無數瑰麗的星雲,拖著長尾的彗星掃過眼前,伸手觸碰,確是場空。

全息投影?

宿枕青視線轉移,注意到黯黑詭異的黑洞,在絢麗的宇宙世界裡,這黑漆漆的黑洞過於矚目不相容。

在扯入黑洞之前,宿枕青以為後面會是數不清的異獸,塞爾維卡告訴過他,軍雌畢生追求與嚮往浩瀚星海,駕駛著機甲拼殺於黑洞之後的異獸戰場,將一個個妄圖窺探蟲族的異族摁入宇宙,如一個巨大的暴力機器開疆擴土。

而在黑洞的後面,是長長的,看不到頭的,陰暗長廊,或者說,是地牢。

一腳踩下,是沒過小腿的液體,粘稠,腥臭。

封閉缺氧,陰暗寂靜。

宿枕青涉水前行,只覺水越來越深,越來越冷,走不到頭,缺氧窒息的頭腦暈厥,泛著噁心。

這裡,該有一扇窗,不只是為了呼吸,也該有光通行。

宿枕青抬手摸索,這裡,將窗開在這裡。

凝結的精神力幻作一記重錘,握在手中,雙臂掄圓,以雷霆之勢捶向牆壁。

轟隆,整個地牢晃動,虎口發麻,宿枕青扶著牆壁穩住身形,再次揮動著重錘捶撞。

牢中的液體激盪,像浪潮一般氣勢洶洶撲向宿枕青,將他拍倒淹溺在水裡。

宿枕青掙扎著起身,水灌入肺腔,手腳如灌了鉛一般的沉。

怎麼都浮不出水面,宿枕青便閉著氣在水底掄錘,水中的浮力使他使力艱難,他便用身體撞,用手指扣,用錘柄鑿。

這裡該有一扇窗,哪怕是不見天日的死牢,也該有罪犯呼吸的月光。

一塊石子脫落,水也好似一停,宿枕青抓著稍縱而逝的機會掄圓重錘。

砰!

牆面開裂,更多的石塊碎落,宿枕青扔下重錘,極速摳掏清理。

小臂伸長,終於戳破厚牆觸碰到空氣。

身體上浮脫力,精神力消耗殆盡的宿枕青只來得及為漆黑的牢籠裡,留下一顆夜明珠。

宿枕青摟著塞爾維卡躺倒,綿軟的大地承接如從水裡撈起的兩蟲。

一番高強度作業,廢物雄蟲不想動彈半分,而塞爾維卡,他的精神域被闖入,被探索,被暴力開破,即將淹沒的甬道尋到宣洩的缺口。

塞爾維卡睜開銀色的眼眸,滿天星海似墜入他眼中,疑惑地看向雄蟲,茶金色的發汗溼粘在臉頰,經歷了發育期後,雄蟲原本泛黃粗糙的面板重新白皙細膩,五官秀美,琥珀般透亮的眼眸讓蟲一眼望到底,又難以相信,畢竟雄蟲自來都不會善良好相與。

宿枕青總是讓塞爾維卡覺得奇怪難懂,無論是各種不符雄蟲的言語行為,還是時常透露出的憂愁思慮,讓他不由自主地想去探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