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今日無事】爭鋒(第1/6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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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後,拉特利耶的冷涕痊癒,他就再與父親說事,這次他並未提及軍旅之事,僅是覺得手工織布不甚理想,然則被摒斥為不務正業,又被遣去做算賬的活。每次做累了,就拿帕洛斯贈與他的書仔細研讀,對力的施展和平衡的應用反而日有長進。
有時候他亦或者抽空來勞斯丹德宅邸練劍,興許是因為被工作而鬱著,有時候居然會揮砍雜草為樂,這一切都被宅邸的主人看在眼裡,普利特與他湊在一堆時,那股對周遭的不滿如跨行高峰深谷,低起高落,勢要與不理解啃個頭破血流,期間又哀疼嘆苦,說與禿鷲烏鴉作伴,拳掌驅散黑暗一樣的想法。
拉特利耶常常好奇周邊的事情,如今越發肆無忌憚,例如望著普利特編織鋪鳥籠,一望就是兩三個小時,盯著野鴿逐漸走入籠子裡,麻線脫擺,撲騰一聲,眼睛瞪得比往常大一些。除非他立即被叫去家裡趕工,否則都不會留在家裡。
他亦或者坐在鐘錶店,那裡是他感到最悠心的地方,風鈴能讓他靜下心來,紙筆劃過的吱喳聲細膩舒滑,偶有的呢喃穿縱越橫般織構他們的思緒。兩主僕經常被店主詢問所謂“力量的分佈”,見他們稍有增長之際,又遣去做手工,做累了就躲到後臺依著小木凳歇息,凳面大概夠得著娜莎的膝蓋高。
查茹蘭特先生倘若以為事情已經結束,這想必會成為他這輩子都為之驚詫的往事。正如這幾天來,弗蘭格亞在普蘭盧茨的東部戰區取得優勝之際,街頭賣報的歡呼聲漸冒漸隱,如果情勢利好,將領土一分為二並不是問題。
“形勢對我有利可圖。”拉特利耶裝著自己搖曳高腳酒杯,眼邊掛單眼鏡片,銅鑷子被舉在半空中見著略顯耀眼的光斑。
“什麼形勢。”娜莎撲在桌頭要歇眼了。
“這不是您的事情,我說過——我的父親倘若聽不懂勸說,我就會做些什麼。”
“你想給他甜頭?”
“沒錯。”
鐘擺靡靡之聲令人儘管聽得忐忑不安,誰知道貓頭鷹何時竄出鐘頭震耳潰聾呢?
“戰爭”的爆發始於第二天——九月十二日。紡織廠很早就開始與時間做鬥爭,據說是因為在普蘭盧茨的西線決定增派更多人手,而第四軍實在耗不起,第二軍則臨時替換了它的位置。
因此對第四軍重新補員整頓的任務並非以軍部一己之力完成,而是平攤到大小多家手工工廠的身上。
拉特利耶被遣去登記軍服的價格表,手工工廠裡忙亂的很,數不清的破補丁緊挨著靚麗得多的布料,白淨的衣服是由無數個布上刀疤臉貼縫而成的。他到頭來一想想查維希發生的血案,布疤編織孕育了它們,居然要為他們的誕生付出代價,白淨的亞麻和羊毛大衣以鐵做靠山,以鉛做弟兄,背棄他們真正的同類,而破布的患難之交居然只有肉里長的硃砂。
“感覺不太妙。”他喃喃自語。話語剛落,記在總金額的那一欄上油墨滴汙,正巧落在數字與數字之間,他正還沒刻小數點之際,周圍的喧譁和疲倦衍生了不斷敲打他心靈的惡習。但還未想起下一步,就突然害怕起來。雙手僵如石塊,臉木訥如樹皮,心壓沉於深海,氣上下喘如瀑,惡如離弦之箭,善如待救之鴿。
發毛的各色長襪遊離遊往在少年的眼前,粗足長腿紙上不忘各色各樣的雜言——來王都附近打工的也不都是本地人,外省來的話——說的似彈簧,如果清齒齦邊擦音更濃厚些的話,那就是往西北的西弗蘭格尼爾普來的,如果是喜歡把ui發“烏”的長音,也不喜歡母音挨著N發鼻音的人,那應該就是羅艮蒂瓦區、諾爾尼弗區一帶的人,人們覺得他們說話如鈴鐺,特別悅耳。那王都本地人呢?他們也有自己一套說辭,以他們的倔強,還是堅持在尾音e發原聲而不是“呃”。
粗言謂語不等閒,但拉特利耶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