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抹朝陽照進七神山中,霧氣此時開始漸漸潰散,清晨本是白天中最為安靜之時,可現在的小豐村裡面卻是鑼鼓聲聲,鞭炮齊鳴。

“牛角”領著長長的隊伍,後面六個“腳伕”扛著一頂轎子,轎子後有“禽”跳著喜慶的舞蹈,而在那些舞蹈踩起的煙塵後,跟著長長一隊百姓。

領頭的牛角兩步一停,口中大喊,“仙道顯神通,山鬼遇劍除!”

躺在睡覺的懶漢也被這份熱鬧驚醒,撫摸著頭頂,細想一下,自己也沒把房子安置在早市旁邊啊?

而如此盛大場景不是為了別的,只是迎接一個從山上下來的道士。

這個可不得了,自從小豐村存在開始,就沒有過這麼熱鬧的場面,而在那轎子中所坐著的,正是衣冠楚楚,臉上卻帶著些許侷促的君遷子。

他摸著自己胸口,恍惚間總有一股不真實感,他本應該被一掌貫穿胸膛才對,而現在不僅僅活著,還被當作除去山鬼的英雄被人們架上了轎子。

思索片刻,君遷子將自己還活著的原因歸結到那一朵“尋塵”花上,能夠讓人在瀕死之際回生,確實配得上天源地寶這一稱。

“呼”君遷子長嘆一口氣,本來還想著將那個男孩送回小豐村後就回白雲山,可現在不得不在這裡停留一段時間了,總不能寒了這些百姓的心意。

一念至此,那個身著灰袍的男人又出現在他腦海中,那一副“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的姿態。

“前輩啊何時我才能和您一樣瀟灑。”

復溜莊,項書玉起了一個大早,從小身子就弱的她,自從有了那個男人贈與的木劍後竟神奇地好了些許,於是便打算清晨打掃一下院子。

項家院子很大,對於她這個從來都未曾幹過這種粗活的大小姐來說並不容易,但父親曾教過她,萬事都要慢慢做起,要沉得下心來。

於是院子中便傳來陣陣掃地聲,這位大小姐抹了一把汗水,駐足望向自己的成果,長呼一口氣道:

“終於掃完了。”

可轉念一想,自己所掃的不過是這宅子西北角的一個小小別院,項書玉的頭瞬間就大了起來,這麼大一個院子就她一個少女住著,實在是有些空了。

“看來是時候該僱傭一個家丁了。”

那是之後的事情,現在她需要休息一下,於是便依靠著院中一棵老樹,從懷中掏出父親所寫詩集,輕聲讀了起來。

“閒來常掩門,新綠生前岡。莫怪青來早,須說不知春。”

“明明夏天都快要過去了,父親,您真愛說笑。”

書玉朗讀聲不大,卻被牆外路過一女子聽得清楚,那女子懷中提著一欄紅紙,在牆外駐留了片刻,隨後輕嘆一聲離開。

未有多久便提著籃子來到了自家門前,獨自坐在桌前折起了紙花,紅色紙張在女人手中彷彿有了生命般,熟練地幾下就初具紙花雛形,再稍稍潤色一番,便可稱完美。

而這樣完美的花,她不知道已經摺了幾千,幾萬,幾十萬朵。

這些年下來,手上已經遍佈老繭了,不知道他回來看到我這雙粗糙的手,這般人老珠黃模樣,是否還會和當年一樣說出“我娶你為妻。”

回想起當年還是少女的她,遇到了那位意氣風發的少年郎。

僅僅一朵赤紅色的紙花定下了這沒有結果的愛情。

“所以,你還會回來嗎?”

女人眼中盡是落寞,可是卻沒有流淚,這些年來,她的淚水早就已經流乾了,心中所存的希望也只有那麼一絲。

忽地,一陣風吹進屋子,將桌上摺好的赤紅色花吹走,在地上旋了幾圈,又飛出窗外。

女人有一些錯愕,將桌子上的紅紙用木條壓住,起身走出屋子前去找尋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