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好在他現在不必思考那麼多。

他深知自己如今羽翼未豐,唯一需要做的就是變強與活下去。

呂凌帆用粗布沾著山泉水,仔細地將身上的血跡擦去。

他回想起從漫襟江上的逃亡開始,一直到今日,這幾個月中,他屢次面臨死亡的威脅。

若不是多次被人救下,恐怕自己早已去見“爺爺”與弟弟了。

呂凌帆心中思慮頗深,已有些許懼怕。

變強之路漫漫,他不知何時便會死去。死去意味著什麼?意味著自己無法解開一切真相,無法為呂昭黎復仇,更愧對於禹城戰死之人的英靈。

甚至,自己的死可能會給遠在他處的父母帶來災難。

他心想,若是生逢祥和盛世,那他大可以潛心修煉,不問世事,甚至再尋一家賢惠女子結為姻親,安穩度過餘生。

但如今家族破亡,國家危在旦夕,他又揹負多人性命。

外有蠢蠢欲動的侵略者怨流軍,內有錯綜複雜、處處算計的同宗弟子。想要活下去,便只能逼迫自己一次次鋌而走險。

正當他欲將令牌一同放入泉水中清洗時,猛然間發現自己的令牌黃色比先前更加純粹。

他大喜過望,此刻手持的三層令牌似乎有所精進。

這與他在宗門內多次戰鬥有關,入宗時既已滴血入令牌,令牌自會感受到自己的每一場戰鬥並自行充能。

待全身洗淨後,呂凌帆將洗淨的衣衫放在一旁晾曬,穿上一身整潔的新衣後便準備返回山洞。

洞口前此刻雖已沒有屍體,但血跡飛濺得四處都是,未曾消解。地面上剩下的一堆破銅爛鐵、枯枝爛葉看起來亂糟糟一片。

王振林扒拉開一堆堆殘骸,將其中尚且完好的鐵、木全部搬運到洞口旁,作為日後製作武器的基本材料。

他最近一直研讀武器製造之法並常常試驗,因此會用到許多材料。

先前他正為此發愁,此刻倒是都“送上門來了”。若是這些雜物太多,日後實在用不到,出售換些錢財也是極好的。

王振林挑揀一番後,地面上仍舊殘留著不少無用之物。他看到呂凌帆歸來,便詢問道:“剩下這些殘物怎麼處理?”

子波走上前來,未等呂凌帆開口便說道:“二位辛苦了,清理一事便交由俺來吧。俺很能吃苦,能幹活。俺娘過去常常誇俺有福氣,今日就給俺個報恩的機會如何?”

“那便麻煩了,子波兄。”呂凌帆微笑著表示感激。

王振林也頻頻點頭,說道:“有勞子波兄弟了。”

呂凌帆和王振林退到一旁,靜靜地看著子波展示他的手段。子波對著他們憨笑一聲,露出一口白牙,那股樸實的勁兒便顯露無遺。

他擺好姿勢,紮起馬步,深吸一口氣,又重重撥出,如此來回重複三次,王振林已經憋不住笑意。

第四次吐出氣時,他大吼一聲:“大風起兮!”

隨著他的靈技施展,空中瞬間狂風大作,四處被破壞而殘留下來的巨石、灰燼與瓦礫全部被強大的怒風吹卷堆積到一處。呂凌帆與王振林看著眼前的一幕,也驚呆了。

“沒想到這也是個高手。”王振林嘿嘿一笑。

風捲不斷擴大,地面上的塵土攜著血跡全部被捲入其中。

子波雙手勢大力沉,雙腮鼓起,面容顯得有些掙扎,看起來催動這道大風還是需要一些力量的。

他推動風捲,將一切雜物全部推到外林深處。

風力浩大,龍捲過處,生生扯斷了幾根巨樹。待風暴停止,瓦礫碎片稀稀拉拉落到地上,劇烈的聲響還引來了四處外林弟子的觀看。

做完這些,子波大口喘著粗氣,顯然是有些疲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