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的臉色愈發陰沉。

他揹著手,走出太子妃的宮殿,抬頭望月。

月下,陰冷的秋風撲面而來,透骨的涼意充斥全身,彷彿要令人當場窒息。

未央宮。

元鼎帝看著同一抹月色,瘦削的臉龐又平添了幾分蒼老。

過了一會兒,大太監匆匆趕來。

他在元鼎帝耳畔低語少許。

元鼎帝起初平淡,轉而瞳孔圓睜,可只持續了一瞬,再度歸於平靜。

太監低著頭,卻是在等待陛下的命令。

良久,一道沉悶的聲音響起。

“擺駕椒房殿。”

“喏。”

太監領命,手握拂塵上前開道,暗中的秘衛高手則迅速排查沿途,確保並無刺客。

元鼎帝輕揉著眉頭,沒走幾步路就開始喘氣。

心底不由感慨,“歲月不饒人。或有一日,朕也將如皇祖那般罷。”

繞過前殿,椒房殿近在眼前。

莫名地,元鼎帝心裡暗暗期待了起來。

“皇后是個知理的。念其過往,朕不與她計較,依舊保留鳳位,旁人不得染指。”

想法閃過,又一名太監去而復返,行色匆忙。

“陛下,長樂宮衛士犯上作亂,攻佔武庫,直朝未央宮殺來。”

聞言,元鼎帝少見地愣在當場。

他以為是自己聽錯了,側過耳,再問一遍。

“陛下,長樂宮作亂。”

這回元鼎帝聽清了。

……

半晌,元鼎帝抵達椒房殿。

衛皇后身著盛裝,顯然早有準備,她面前有一方胡桌。

桌面端放美酒和酒盞,還布有幾道小菜,菜餚的香味擴散在風中。

元鼎帝只看一眼,就知道全是他的心頭好。

行進幾步,他在衛皇后對面坐下,自顧自地夾著菜,倒上酒,遞給衛皇后。

意思不言而喻。

衛皇后一怔,旋即苦笑著接過酒和金箸,當著元鼎帝的面吃喝了起來。

半刻鐘過後,元鼎帝同樣動起筷子。

偌大的寢殿寂靜無聲。

帝后二人無言,只是顧自飲酒吃菜。

一杯又一杯入肚,衛皇后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紅。

元鼎帝略顯驚訝,終是開口打破了沉默。

“朕竟不知,皇后還有這等海量。”

話音剛落,對面的衛皇后放下杯盞,攏袖行禮,聲音有些嘶啞。

“臣妾生性怯弱,四體心憂,恐言辭間觸怒陛下。陛下乃千古帝王,心胸寬廣,定不與醉酒之人計較。”

“你且說說看。”元鼎帝不置可否。

“妾身斗膽,試問陛下:太子何罪,太子妃何辜?為人父母,歷喪子之痛,又遭旁人攻訐。今有流言構陷,矇蔽聖聽,以致父子反目,國將不國。此陛下之願乎?”

身旁的太監全身哆嗦,微不可查地又退後少許。

心裡暗暗捏了一把汗,娘娘這話可謂是不客氣,只差捏著鼻子痛斥陛下為“昏君”。

令人驚訝的是,元鼎帝沒有憤怒,反而出奇地平靜。

他顧自舉起杯盞,小口抿了一下,繼續道。

“皇后所言,便當朕是昏聵。可太子目無君父,起兵叛亂一事,待無商榷。”

果然,皇后聽到這,醉酒的紅暈退散,一張臉立即變得慘白。

她失態地湊上前,連說話都不利索了。

“陛下,太子…他……”

元鼎帝沒有理會,而是頗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轉而背過身子站起。

“若所料不差,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