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的高牆傾覆,大量騎兵攻入城池之中,對臨安帝的子嗣皇妃及一眾親信進行血腥屠殺。

董穎和呂溫混跡其間,饒是他們見慣了生死和攻殺,還是被涼州士卒滔天的殺意給驚到了。

二人至一處王府前勒馬。

沿著府門放眼望去,男女老少的屍首橫七豎八排列,原本雕樑畫棟的樓宇,山清水秀的園林,全都在大火中付之一炬。

董穎眉頭微皺,轉而像是想到什麼,只是輕輕嘆了口,並未多言。

倒是呂溫比較耿直,見四下無人,小聲嘀咕。

“大哥,這涼州兵馬的殺性可真重。”

董穎面露無奈,轉而看向呂溫:“國公府經營涼州三百載,歷經漢、新兩朝二十三帝,民心之重可想而知。”

“這李羨也是時運不濟,不然仗著涼州雄厚兵馬,未必沒有逐鹿的可能。”

呂溫似懂非懂,又問道,“大哥,你說要將涼州軍拿下。那麼,國公府的子嗣……”

他沒有明說,而是做出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呂溫記得,自家大哥最喜歡玩斬草除根的那一套。

誰知,這一次董穎沒有贊成。

他臉色沉重地搖頭:“不可。李氏家主雖被殺,但馬氏家主正值當年。涼州上下尚且一心,他日李氏幼主成長,國公府勢必重來。”

呂溫聽了,想起馬蒙一人一槍獨戰曹軍七員猛將的情景,眼中的忌憚一閃而過。

哪怕同為真罡境,呂溫想要拿下馬蒙也得費很大功夫。

畢竟馬蒙可不是袁高那種老真罡,一旦他配合涼州軍陣作戰,即便強如呂溫登臨,都只有飲恨一途。

馬氏不除,何談圖謀涼州。

想到這,呂溫不由失落起來:“大哥,既是不得吞併涼州,吾等前來有何意義?”

董穎面露笑意,不急不慢答道:“雖不可謀奪,卻能挾以恩義。為兄不惜揹負罵名,讓涼州士卒肆意屠戮,所圖正是這大義名分。”

“賢弟重創袁高,變相是了卻國公府仇怨,涼州上下皆須感懷。你我兄弟可趁此建立大業。”

呂溫聽懂了,於是又問:“廢帝如何處置?”

董穎回答得輕描淡寫:“殺了便是。”

……

距臨安八年還有三天的時候,長安城傳來訊息,臨安帝駕崩。

董穎最終是給這位帝王留了半分的體面,沒有宣佈他的悽慘死狀。

至於其他皇室宗親,除開死於兵燹的,餘下的只是被抄沒家財,貶作庶人,起碼性命是得以保全了。

亂世將近,董穎沒有多餘的糧食養著他們。

於是隨便分發一批田畝,就把人送走了。

至此,長安落入董穎的手裡。

雖然只是一座遭過兵災的城池,但仍具有存在的價值。

董穎以長安作為據點,重新建立起城防。

……

長安城外,袁處和曹瞞的大軍停留數日,最終作出退兵的打算。

一來是臨安帝身死,長安徹底易主,這下天下正統自動斷絕,他們的目的已然達到。

二來,是因為袁氏老祖袁高。

那日他被呂溫斷去三肢,回到營中耗費不少珍惜的藥材,才算是把性命給吊住了。

饒是如此,按照太醫的預測,袁高壽元至多隻剩月餘。

作為袁氏一族的定海神針,唯一的真罡境,袁高要用最後的時間,替汝南袁氏掃清障礙。

……

長安城,西北角

董穎兌現承諾,在西北角劃了一塊土地,作為圓覺和尚開宗立派的場地。

至於一應的開支,均由圓覺自己承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