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鐘之後。

呂溫再度昏沉過去,李常笑撤掉結界悄然離開,沒有驚擾任何人。

正好有陷陣營將士走到屋裡,剛開門就聽到如雷鼾聲。

那老卒嘴角上揚,悄悄將門合上。

其餘幾人頓時輕聲詢問:“將軍怎麼樣了?”

雖說呂溫如今貴為武王,但陷陣營的老夥計們私下還是更習慣稱呼“將軍”。

老卒笑著道:“鼾聲可響咧,睡得舒坦!”

“那就好,那就好……”

眾人俱是慶幸起來,他們就怕呂溫出了什麼岔子。

那樣的話,在場的可都沒臉面活下去了。

畢竟他們陷陣營存在的意義,就是隨呂溫征討天下。

呂溫死了,陷陣營自然也散了。

從前大夥沒想過這個問題,現在卻不自覺思索起來。

“哎,老李。你說如果有一天,咱們大涼不打仗了,你我何去何從?”

“讓俺想想。”有個高大身材的漢子低著頭,“或許是用這些年積攢的銀錢,買一間宅子給子孫吧。”

他像是想到什麼,繼續道:“還有張兄弟,他一家祖孫三代殞命軍中,沒留下香火傳承。倘若天下太平,我家中勻一個過去,繼承張家香火。”

“老李,這可不厚道了。大夥出征時可都結拜過,是兄弟。誰要你家孩子,聽我說,讓我家孫兒去!”

“去你的,哈哈!”

……

屋外的陷陣營將士攀談起來。

正值夜深,卻熱鬧的像是白天一樣。

他們這些年陪著呂溫南征北戰,很少有機會真正安定下來。

因為久經沙場,殺戮無數,更知道活著的可貴,似這等平靜的時光,對大夥而言是一種奢侈,要好好珍惜!

屋子裡。

呂溫悄悄睜開眼。

他聽著手底下的兵丁交談,一時也是百感交集。

平日沒有注意到,甚至習以為常的瑣事,如今看來都有待商榷。

只可惜,許是擔心打擾呂溫歇息,陷陣營將士沒說多久就全部噤聲了。

這下反倒是呂溫睡不著了。

他神情恍惚,喃喃道:“太平,天下太平……”

“也好,待這場戰事結束,就不打了。”

……

同樣的場景也在幽州上演。

上谷郡,廣寧

鮮卑王拓跋景先親臨坐鎮,這也是整個幽州最慘烈的一處戰場。

為此,張圖、關雲、趙燕雲等人罕見的聚到一起。

要知道,隨著幽州勢力擴大,這些年他們時常忙於軍務,也只有過年時幾家的長輩會湊在一塊,平常都是聚少離多。

日子一天天過去,可以相聚的次數會越來越少。

道理其實都懂,架不住有太多的情非得已。

眾人才經歷完一場惡仗。

鮮卑和幽州方面短期都不會發起進攻,這也讓東吳和幽州的上層有機會休息一陣

東吳以老將軍太史義,舒國公世子周潯為首,其餘將領赫然在列。

最初的些許不愉快,只用戰時一個並肩作戰就能輕易化解,倘若再共飲一杯酒,那就是可以託付性命的兄弟。

這獨屬是神州的禮節與氣度。

英雄相惜,一笑泯恩仇,尤其在外敵來襲時格外明顯。

正當眾將談得興進時,一道人影走進營帳,讓所有人不住噤聲。

東吳的幾位大將都準備起身行禮,卻被抬手勸住。

來者正是孫謀。

他作為東吳太子,本可安然在後方坐享其成,卻主動請纓到前線,與士卒吃喝同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