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王是武德帝的幼子。

由於武德帝子嗣稀薄的緣故,他打小就被養在宮中,自然知道父皇有一位至交僧人。

是以,李常笑與滕王其實是見過面的。

這老小子的記憶有些好得出人意料。

李常笑點點頭,喊了一句:“小侄兒。”

此話一出,滕王再也無法保持淡定了。

他快速上前,親自攙扶李常笑登船,口中不斷嘮叨:“唉,底下人不識眼色,一會侄兒扣他們工錢,請師伯莫怪。”

王安和李湛然跟在二人身後。

若說王安是因為知道李常笑輩分極高,所以很快就能恢復淡然,那麼李湛然現在仍然還處於懵逼狀態。

他將手搭在王安肩上,小心翼翼問道:“王公子,這位大師是什麼來頭?”

王安神秘一笑:“這是我太師祖,據說當年和高祖皇帝關係親厚。”

李湛然聽了頓時苦笑:“王公子你怎麼不早說,我方才的一般賣弄,可真是丟人到家了。”

“不會,”王安搖搖頭:“太師祖的脾氣很好。雖然我與太師祖接觸不久,但我清楚,太師祖是很欣賞滕王的。”

“那就好。”

……

青雀舸的頂層

滕王福的宮人早就將作畫的材料給備好了。

佛赤、泥銀,這是用來充作蝴蝶翅膀的鱗片。

七色寶石,將其研磨成粉用以上色。

檀、沉、芸、降香,這是動筆的顏料,俱是價值千金的珍貴香料。

這些名貴之物原本是滕王最驕傲的東西。

可到了李常笑這位長輩面前,滕王忽然生出幾分忐忑。

這感覺就像是偷偷花錢買了貴物的孩子。

李常笑第一眼也被這碟畫的豪華用材給震住了。

不過很快他恢復淡然,看向滕王的眼神中也帶著幾分鼓勵:“不錯的巧思。貧僧今日過來觀賞,你可千萬不能藏私。”

滕王聽後大喜,連忙保證道:“師伯放心。侄兒肯定拿出二十分的功力來!”

說完他對著其餘的畫師招呼,這就準備今夜的作畫了。

李常笑則盤坐了起來。

不得不說,在這寂靜的夜空下,看著寶石和金銀一閃一閃的模樣,當真是有幾分愜意。

至於滕王是否奢靡,這與他無關。

李常笑自詡不是道德標杆,更沒有氾濫的同情心。

只要這金銀財物,不是靠著強取豪奪而來的,那如何處置就是滕王的自由。

畢竟若是事情真有不妥,洪州百姓自己會用手腳來表明他們的立場。

伴隨著王府樂官的琵琶聲響起。

滕王接過左右遞來的酒,一口飲下,很快就喝得滿臉通紅。

他大笑著上前,捻來佛赤和泥銀,在畫板上創作。

李湛然站在王安身邊,眼神一絲不苟。

王安有些好奇:“小王爺,你莫非是要繼承這手藝?”

李湛然目不轉睛,卻還是點點頭:“我父親和叔父們,都不太贊同祖父的奢靡。但在我看來,這畢竟是祖父的心血,總是有人要繼承下去的。”

“我正好喜歡,這個人也可以是我。”

王安點點頭:“看來你的祖父是有個不錯孫子。可惜我就不太一樣了。祖父想讓我繼承家學,鑽研六經。可我更想當個詩人。”

“詩人?”李湛然眼前一亮,很快面露了然:“這也難怪,王公子可以說出那樣好的句子。”

他像是想到什麼,忽然笑道:“明日祖父應該會在滕王閣設宴。你既然這般大才,不如思考一下,要如何給這滕王閣做序。這可是難得的機緣,王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