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常笑端看了一遍《自敘帖》,心中不由覺得讚歎幾分。

不過他忽然想到什麼,忽然從桌下摸出一本千字文,緊接著大手一揮,兩張捲紙與一支墨筆赫然出現。

懷素有些意外:“道長,您這是……”

“貧道素聞草書有大小之分,即大草與小草。今日機會難得,不如懷素你替貧道示範一遍?”李常笑負手而立,面帶笑容。

這不是他看不上蕉葉,只是單純希望懷素的書法能以最好的狀態傳至後世罷了。

懷素沒有推辭,欣然接過墨筆,直接當著二人的面開始奮筆疾書了。

他這人一旦寫字進入狀態,就能隔絕外物的一切干擾。

陸鴻漸也趁此間隙,將自己精心寫好的《茶經》奉上,他知道李常笑說的就是此物。

李常笑接過《茶經》,臉上露出笑容。

陸鴻漸見他心情大好,小心翼翼道:“道長,鴻漸有一不情之請,不知……”

“你且說便是。”李常笑隨意道。

他其實也猜到了陸鴻漸的心情,這位既然是可以與茶為友的,內心又何嘗不是一個有溫度的人。

陸鴻漸聞言大喜,連忙將自己準備好的字畫與詩稿取出。

李常笑接過,卻見這兩者字跡迥然不同。

其一溫婉如玉,倒真是應和了“簪花”二字。

其一大開大合,宛如龍行虎步,頗有種恣意盎然的感覺。

陸鴻漸解釋道:“這是李姑娘的詩,可惜她於三年前病故。另一個是當年陸某寫《茶經》時,皎然他作的《茶道》初稿,陸某也全部帶來了。”

李常笑對這詩的興趣不大,可這《茶道》著實是提起了他的興趣。

真沒想到,今日還有這般驚喜!

……

不多時。

李常笑捧著手中兩卷新成不久的草書字帖,心情無比愉悅。

不知不覺間,日薄西山。

這時寺廟外傳來一陣悠長的“馭~”。

柳子厚卸去官袍,小跑著到禪院的後方來。

他朝著三人依次見禮:“陸前輩,大師,先生。”

李常笑收完字畫,心情正好:“你這小子怎麼今兒回來了?”

聞言,柳子厚面露赧然:“其實是有事想請先生指點。”

“你且說說看。”

旋即,柳子厚命左右抓來一隻黑質白章的蛇,看上去血肉淋漓的,足以想見是何等的慘狀。

柳子厚不以為意,抓著蛇皮將肉拿起,滿臉鄭重:“先生早年曾說過,瀟湘之畔有五步蛇,可於五步之內使人斃命,然其血肉卻是寶。”

“州中倒也有過以蛇代稅的舉措,更有捕蛇者世代以之為業,奈何死傷慘重。。”

李常笑點點頭,乾脆道:“所以你是打算,由朝廷直接接管捕蛇大業,以免去民間的傷亡。”

柳子厚聽出了話裡濃濃的揶揄之意。

他當即搖頭,苦笑道:“先生教過我,為官者不與民爭利。這捕蛇乃是不少人家的活命之道,子厚若下令禁絕,無疑是斷人活路,罪同戮人。”

這時,一旁的陸鴻漸笑著出聲。

“前輩,柳小相公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特請你來拿主意。”

柳子厚聞言,感激地看了陸鴻漸一眼,轉頭面向李常笑,慘兮兮道:“先生既然知道五步蛇,肯定也對醫治之法頗有研究。”

“子厚懇請先生賜法!”

說話間他行了一記大禮,這一次卻不再是以師徒的身份,而是以父母官的身份。

李常笑聞言微微頷首,欣慰道:“這才有了父母官的模樣,既是替蒼生定計,吾自當竭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