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隆八年,六月。

隨著桂州的大唐天子向宋軍投降,這一場鬧劇才算是收尾了。

大宋一統天下,只不過疆域相較大唐時期,縮減不少。

一來是宋軍常年對國內作戰,無暇接替大唐邊軍,致使一部分的少數民族崛起。

二來宋軍雖說平定唐末亂世,但世間仍有不少只尊大唐者,於是推拒了宋軍丟擲的橄欖枝。

趙玄郎麾下兵馬前前後後征戰近三十年,其間有計程車卒甚至是三代從軍,早就厭倦了戰場的廝殺。

趙玄郎見軍心不可用,索性以當前的疆土作為大宋的範圍。

直到這時,他終於發現了扶植“唐國公”的好處。

至少,有著涼州這一西北的屏障在,大宋朝廷只需面對來自西南和北面的威脅。

……

一轉眼,到了建隆十八年。

其間趙玄郎大力興建水師,並且以水師為主力,逐一清理了南方小島的賊匪與叛軍,收回了大唐末年丟失的一部分領土。

與此同時,朝廷大力奉行休養生息的政策。

天下百姓總算得到了喘息之機!

汴京城中。

一位文士打扮的儒雅男子,手邊牽著一個十歲左右的女娃,正在汴京的夜市中尋覓。

女娃生於蜀地,打小連吃飯都成問題,哪裡見過這樣繁華的景象!

她盯著來來往往的路人,很少有看到面黃肌瘦的。

不遠處,一個個賣藝與賣吃食的攤販吆喝,其中有賣糖人的,炒熱的糖漿順著風吹來,傳到女娃的鼻子裡。

她猛地吸了一口氣,揪住一旁的儒雅青年,可憐巴巴道:“師父,我要糖人!”

聞言,儒雅男子轉過頭,從懷裡摸出幾枚銅板,遞給她:“喏,去買吧。”

女娃拿來銅板大喜,甜甜喊了一句:“謝師父!”

隨後整個人風風火火跑出去,像是脫韁的野馬,不一會兒就消失在人海中。

李常笑見狀無奈搖頭。

“這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來日若是真成了一國之母,無論天子還是皇子,恐怕都吃不消吧。”

等著劉娥的時間,李常笑這才上下打量著汴京。

這是一座從無到有的城池,經過大宋君臣十八年的經營,才有了今日的景象。

雖說與盛世時期的長安無法相比,但這種安詳而溫和的氛圍,遠不是大唐末年可以相比的。

如今長安仍然是大宋排行前三的繁華城池,但是因為承載了絲綢之路的商業職能,導致其名聲再不如從前顯赫。

“不過對長安而言,這其實也是一個不錯的歸宿。”

對於李氏,回到涼州同樣是一種既定的體面。

李常笑親歷過大唐從建立到滅亡的全部過程,當然也思考過“千年王朝”的可能性。

縱觀古今,五百年以上的朝代固然有,但強盛了五百年的朝代,只有大唐一個。

大唐固然可以再度延續下去,可代價是主弱臣強,成為群狼環伺下的一個傀儡,這樣的活著本身就是一種恥辱。

正思索之際,劉娥從人群中跑出來,兩手各自捏著一根糖人。

她將兩個遞到李常笑面前,微笑道:“師父,你先挑!”

李常笑選了一個小的:“我要這個。”

“好!”

接下來的時間,師徒二人各自拿著一根糖人,邊走邊吃。

汴京的夜晚很熱鬧,亭臺樓榭,瓊樓玉宇。

他們走到河畔,看到漫天被放飛的花燈,劉娥的眼中閃過幾分光亮,喃喃自語:“好漂亮,師父。”

李常笑的糖人已經吃完,雙手撐著闌干,輕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