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倒轉至殿試。

蘇子瞻居於眾學子前列,不僅力壓同輩的才俊,就連張橫渠這樣的老一輩人物,同樣居於蘇子瞻的名下。

這些最初自然受到不少質疑。

然而,當他的一篇《刑賞忠厚之至論》傳到諸公之後,一切的質疑聲平息。

趙仁對這個年輕人早有耳聞。

他點點頭,心下自然而然生出了幾分好感。

趙仁心中默唸:“小子,但願你莫要讓朕失望了。”

正當一眾考生準備接受天子的提問時,一切卻並沒有以他們熟悉的方式展開。

隨著殿外傳來的嘈雜聲響起。

一位穿著白鶴服袍,頂上生著白髮的老叟正拄杖而來。

趙仁見到來者,更是破天荒走下龍椅,親自迎接。

在場考生的視線也被之吸引,那些汴梁本土,亦或是父祖輩擔任官職的子弟則面露了然之色。

楊家七郎!

這是真是一個傳奇人物,出身將門,從事商賈,而且替大宋朝廷賺來了不少銀子。

別的不說,本朝與前朝兩次北境對遼國出兵,一次對党項出兵,朝廷所用軍費和物資有四成是楊嗣籌措的。

這讓他得了一個“楊財神”的稱號。

汴京君臣對這人都是無比佩服,只不過,他們不知道,今日為何這楊嗣會來到殿試的現場。

楊嗣並未言語,露出一口金牙掃視眾人。

趙仁堂堂天子,此刻卻跟在楊嗣的身旁,臉上還透著幾分小心翼翼。

半晌。

楊嗣指著其中二人:“就他們了。”

“好。”

倒是下方的曾子固與蘇子由皆是臉色一變,因為被選到的兩人竟是蘇子瞻和曾子宣。

前者還可以理解,畢竟蘇子瞻的才華是有目共睹的。

可曾子宣——

毫不客氣的說,這位的才學目前只能以不錯來形容,要說出類拔萃,暫時還是夠不上的。

將這個看似毫不相干的人拉出來,也不知道葫蘆裡是賣的什麼藥。

趙仁欣然點頭,目視二人,下令道:“你等二人且隨楊愛卿先離開,今日的殿試,本座自然會給你二人一個交代。”

蘇子瞻和曾子宣對視一眼,雙雙露出倒黴的神情。

只不過,當堂忤逆天子,而且還是殿試,這樣的蠢事二人做不出來。

……

半日後。

當蘇子瞻和曾子宣聽過這事情的來龍去脈,心中殘餘的幾分不願徹底消散。

楊嗣坐在梨花椅前,手扶掌背,笑道:“朝廷會以一甲頒佈你二人的名次。此行若是順利,歸來時,還可賜你二人制科的出身,獲准參與學士院的考試。”

“機會難得,可要把握一下?”楊嗣戲謔一笑,頗有幾分玩世不恭的意味。

曾子宣自然知道制科的好處,還有學士院。

若能將這兩者攥住,未來將有不小的把握登臨宰相之位!

那可真是光宗耀祖了!

他此刻心情無比激動,甚至迫切想找人分享自己的喜悅。

與之相比,蘇子瞻的面容平靜。

他抬頭看向楊嗣,問道:“敢問老相公,此行不知要多久才能回。”

“你問這個作甚。”楊嗣眉宇一皺:“這樣的好處,旁人可是求也求不來的!”

蘇子瞻無奈搖頭,先見禮以示歉意,這才開口:“弟子來時與父兄約定過,到時要將妻兒接回。若長久流離在外,只怕……”

他輕嘆一口氣,整張臉上彷彿都寫滿了“戀家”二字。

曾子宣面露意外之色,他怎麼也沒想到,堂堂“省元”,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