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時節,遠在外地的遊子歸家祭祖。

這樣的事情過年也能做,但許多人仍然堅持要這個由頭,非得每逢清明再千里迢迢回家一次。

車程顛簸,累日往返導致紊亂的作息姑且不談。

一路的疲倦與困苦,終於在看到老父和老母臉上驚喜的笑容時,變得尤為值當。

原來,這不過是想家的一個藉口罷了。

清明這個理由足夠光明正大,神州的律法也允許這樣的光明正大。

……

李常笑並無親人在世,相熟的人也相繼離開。

有的人成為歷朝史書裡的開明君主,無雙國士,有的人籍籍無名,被埋沒在歷史的塵埃中。

按照慣例,今年清明輪到去孟夫子的廟裡上香。

明年再是王演的祠堂,緊接著是杜子美,高達夫……

從宋朝滅亡至今,不外如是。

外面的世界天翻地覆,只剩李常笑是白龜還停在原處,他們面前是日新月異的資訊巨怪,身後是一成不變的昨日景象。

夕陽總是讓人忍不住回頭遙望,所以這裡一直都是黃昏。

李常笑放下香燭,一人一龜消失在孟聖廟的街角。

……

過了清明。

這日,南山腳下。

李常笑收拾乾淨自己的外表,平日用以掩蓋真實面目的手段盡除,露出了原本的模樣。

修剪過的長髮再度長出,並且按照秦時的制式以冠束之。

他身上穿著繡有龍紋的王袍,內罩松鶴延年圖案的短衣,頂上的發冠似有鏽跡,卻是當年加冠時雲王親手給他戴上的。

這些東西曾被小心收藏,但以李常笑如今的能力,不需要擔心會因各種變故受損。

今日既是恰逢其會,姑且就一同穿上吧。

不一會兒。

白頁揹著一個黑黑的琴箱,喘著粗氣從遠處跑來,正見李常笑穿著古代王侯的服飾。

他的臉上露出驚訝之色,嘴巴張的很大。

“夫子,您……”

李常笑抬起袖口,聞聲笑道:“怎麼,夫子就不能有幾許喜好了。”

“當然可以。”

白頁連忙補救,一手撓著後腦勺,“我只是沒想到,夫子私下竟然是喜歡角色扮演。”

李常笑聞言邁出腳步,懶洋洋道:“快跟上,你不知道的事情還多著。”

他的動作很是隨意,但拖著這樣冗長的王袍,仍然可以走得穩當,而且王袍的衣角恰到好處被風吹起,沒有沾上一絲的泥濘。

這氣度可不是一般人能具備的。

白頁有些疑惑,渾然有種真的見到古代王侯的樣子。

不過,他搖了搖頭。

龍脈被斬後神州就不許成精。

夫子自然不會是什麼長生的神仙,不過是知道的東西比別人多罷了。

南山背面的一座峰口。

這裡據說是昔日靖王的隱居之所,還有漢時一位左姓道人在山中悟道,如今被開發成了旅遊景區。

白頁本以為李夫子要帶他進景區,直到二人來到山巒之巔。

遠處雲霧縹緲,影影幢幢,似有山人行跡。

他們立足之地,有一棵高大的梧桐樹屹立,最顯眼的當屬這梧桐正中掛著的一柄懸劍。

但是,白頁自己就上過南山,可他分明記得這裡沒有梧桐,更沒有懸劍。

究竟是什麼?

李常笑的話打斷了他的思索。

“就在這裡吧,一會兒你替我撫琴。”

他說著不知從哪裡變出一支竹笛,無比認真地摩挲過一遍又一遍。

白頁則將古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