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葉心涼半截,他喉嚨哽咽指尖輕顫。

當年連同現在季欲和最注重的便是自己這張臉,如今全被褚應慎毀了。

褚應慎覺得王爺對待他的偏愛多是他這張臉的功勞。

王爺喜愛美人,這是事實。

哪怕褚葉眼睛有損,但季欲和相信王爺總有一日會好。

到那時

“王爺。”季欲和握緊他的手,語氣酸澀,“事已至此,我已無顏面對王爺。”

褚葉抓緊他的手,心裡別提有多愧疚,如果不是因為自己,褚應慎也不會將他為難至此。

毀容,怕是比殺了季欲和還要難受。

平日那般注重禮儀容貌的人,本當瑤階玉樹完美的人。

“還疼嗎?”褚葉聲音很輕不敢加重,像是擔心重些將人嚇著,“可上過藥了嗎?”

季欲和扣緊褚葉手背,嗓音不似往日清雅,沉重的像是破損的琴絃:“王爺不覺噁心嗎?”

都什麼時候了,季欲和竟還擔心這些。

“王妃亂說什麼胡話?”褚葉告訴他,“我會讓人醫治好你的,宮中御醫那麼多,總有用的!”

季欲和笑的苦澀:“怕是再也好不了了。”

褚葉勸他:“會好的,王妃不必擔心,一定會好的。”

季欲和陷入短暫沉寂,問他:“若是好不了呢?”

“不會的。”

季欲和語氣前所未有的強硬,同他重複道:“王爺,若是好不了呢?”

褚應慎即是要做絕不手軟。

他是個狠人,也是個絕對不肯吃虧的人。

若不是因著答應褚葉不會拿了季欲和的性命,怕是兩人再沒有機會見面。

作為兄長,褚應慎自然清楚自己六弟脾性,偏愛美人。

既然留下季欲和總需他付出些許代價,而且,面對那張上手一抹滿是疤痕的臉又怎可能提起興趣?

褚應慎的如意算盤打的實在響亮,只是苦了季欲和一人。

褚葉千算萬算也未能想到褚應慎會下如此狠手,說到底還是將人想的太好。

季欲和又問:“王爺會同我和離嗎?”

褚葉毫不猶豫:“不會,王妃莫要亂想!”

他說的堅定,看不到季欲和微揚的唇和滿眼的憂鬱:“王爺,待回京後你我和離吧。”

褚葉怔愣,本褚應慎逼迫的事情他死活不肯答應,怎得也未曾想到有一日會聽到‘和離’這兩字從季欲和的口中親自提出。

“王妃亂說什麼?”褚葉急的皺眉,“你若與我和離日後如何獨處?”

季欲和眉眼微垂,告訴他:“我會留在江南,此處有父母,也不孤單。”

褚葉不肯:“你因我受傷,此時棄你我還算個東西?!”

“王爺,”季欲和與他說,“我,心意已決。”

此刻褚葉總算反應過來,季欲和再不以字自稱。

他是認真的,下定決心。

“王妃,”褚葉聲音微哽,“不是一時氣話?”

季欲和說:“我不曾與王爺生氣。”

“賽馬騎射那日,話也不再作數?”褚葉問他。

季欲和鬆開他的手:“一時戲話,王爺忘了吧。”

褚葉徹底無言,只覺掌心泛涼忍不住低咳起來。

便是嘴上說著和離,季欲和依舊對他上心,心中所求的那些東西到底無法隱瞞,也無從放下。

什麼戲話,什麼忘記。

都不是,又怎麼可能會是?

季欲和望著床頭銅鏡,看上一眼拿起遮布掩在上面。

眼下只是因著王爺未曾看到他如今面目,待王爺好時,一切都會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