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山府,青玉坐在亭中捧著還未做好的衣衫出神,自從在學舍見了樂音之後,這幾日她總是會忍不住想起她來。

亭臺下,男孩繞過假山來到了亭前,見她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不由感到困惑。

“姑姑”

“”

“青玉姑姑”

“殿下怎麼到這兒來了?”

被他接連的呼喚拉回了心神,青玉放下了手中的衣裳,可臉上的愁緒卻來不及褪下。

“姑姑是身體不適?是近來太過操勞了?”

“不是,殿下來找我,可是要取什麼東西?”

“姑姑忘了,今日是餘先生來的日子,你往日都會早早準備酪漿的”

“對,幸得殿下來了,不然就真忘了”

青玉看著他忙從桌前站起了身,面上雖然著急,但也還是先將手裡的衣裳拿到了男孩的身上比對。

“姑姑怎麼又給我做新衣裳了?”

“殿下長得快,衣裳穿一陣子就不合身了,所以我閒下來就多做些”

“不妨事,我只在府中走動,外面的人也看不見”

男孩垂頭看著身上的衣裳,本是無心的一句話卻讓青玉的心像是被打上了一拳。

放眼望去偌大的宅院滿目荒涼,除了他們再有其他的人,要不是府門外還有負責看守計程車兵,任誰都只會以為這裡是被哪個達官顯貴廢棄的屋舍。

“可憐你還在襁褓之內就到了這種地方,一步也不能離開”

“這裡沒什麼不好的,不是有你和餘先生嗎?”

男孩的嘴角微微牽動,只是眼中卻不見一點笑意。青玉知他這麼說是想讓自己寬心,可越是如此她心中就越感到歉疚,因為她知道,他是一顆註定會消亡在東楚權勢爭鬥下的棋子,從被她帶入荷山府開始,他的命就不再屬於自己

“天地玄黃,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什麼來著?”

“什麼陽?”

“不對不對,辰宿嘖忘了忘了”

湖邊的石頭上雙虎和阿慶正愁眉苦臉地背誦著先生教的千字文,白月則蹲在一邊用樹枝蘸水反覆練習著自己的名字。

“月兒你還記得後面是什麼嗎?”

“天地玄黃,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一張?”

“好像是”

“是列張”

阿慶想了想看著旁邊的雙虎笑著點了點頭,兩人正要接著背誦,頭頂上樂音的聲音卻懶懶地傳了下來。

“什麼?”

“我說是,辰宿列張。”

“你怎麼知道?你都沒去學”

三人仰頭看向了此時正扶著樹枝,目不轉睛看著對面屋子的樂音。

“我都記下了”

“都記下?!唬人,那麼多字怎麼可能都記下”

雙虎癟嘴發笑,只當她是在說大話,感覺被小瞧了的樂音扭頭看了他一眼,也不過多解釋,索性開口從頭開始背起了千字文。

“天地玄黃,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張。寒來暑往,秋收冬藏。閏餘成歲,律呂調陽”

儘管並不記得後面的內容,可看她泰然自若,吐字如滾瓜流水,雙虎幾人還是不禁有些愣住了。

(“金生麗水,玉出昆岡。劍號巨闕,珠稱夜光。果珍李柰,菜重芥姜。海鹹河淡,鱗潛羽翔”)

“這麼多她都是怎麼背下來的”

“好厲害啊”

“我連背四句都費勁”

樂音嘴上念個不停,目光卻還是停留在了對面屋子裡的餘一身上,一見屋中學子起身送他離開,她的背誦也立刻停止,靈活地從樹上爬下後就往橋上跑去。

“剩下的改日再背給你們聽!”